渔民讶异地看了李福宝一眼，眼珠转了转，语气怪异地道：“其实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吧？”
李福宝也不隐瞒，大方地点点头，将自己的身份托盘而出。
“我是新任县衙的夫人，那日同我一起来的便是新人县衙，我们初来乍到，着实不清楚这里的奇怪状况，有心想要化解，却无从下手，实在是为难。”
说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面色犹豫的渔民。
渔民苦笑道：“那你们也不该从我这儿下手啊，因为上回那事，我差点被村长禁止下海，这回要是被看见，恐怕就真的不能再下海了。”
李福宝想了想，问道：“不下海又如何？你不愿意出去做工吗？”
听到李福宝的话，渔民脸上出现一抹愤怒，低声道：“出去做工？那跟卖命又什么区别？”
李福宝愣了愣，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真相的边缘，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做工怎么就等于卖命了？他们对你们不好吗？”
渔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
就在李福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缓缓道：“二十年前，来了一批数十人的外来者，他们的头脑灵活，几乎是一见到我们就发现了满地的商机。”
李福宝屏着气，仔细地听着，深怕自己错过一处细节。
“村民们都是淳朴热情性子，见外来者不但有礼貌，还带来了外面的新鲜玩意，让我们大开眼界，便处处为他们行方便。”
“他们中的一半人留了下来，慢慢地建起房子，做起了生意，另一半人离开后，又带来了更多的人。”
“他们用极低的价格从我们这儿将珍珠、海产品等等买去，高价卖出，而后拿着赚来的钱，雇我们帮他们造房子，然后就有了海湾县如今的模样。”
“没想到变富裕之后，他们竟然联合起来，不再购买我们的东西，也不卖任何东西给我们。”
李福宝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渔民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为了将我们赖以生存的打渔技能学去。”
“这样的话，就再也不需要从我们这儿买了，哪怕价格已经低到极点。”
李福宝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些外来者比吸血的蚊子还可怕，这不仅是吸血，更是要将村民们的骨髓都吸干啊！
渔民注意到李福宝的反应，脸色渐渐变得平静，继续道：“软的，硬的，各种各样的手段他们都试过，也正是那一年，我们村的人口数量锐减，差点绝种。”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将方法教给了外来者。”
李福宝瞪大眼睛，身子也忍不住往前倾，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的船，出海一次翻一次，那些人又不会游泳，所以每次都是有去无回。”
“意识到离了我们不行后，加之货源紧张，他们终于放开了对我们的钳制，还将价格稍微提高了一点，权当是对我们的赔偿。”
“呵，赔偿？除非以命换命，不然外来者永远都赔不了这个罪！”
说完这句话后，渔民突然暴起，抓住李福宝的手臂，往海里跳去。
李福宝下意识松开鱼叉，免得误伤了渔民，但这样一来，她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渔民拉进了海里。
索性她有了心理准备，入海时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入海后，渔民还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往下沉，像是要跟她同归于尽似的。
李福宝不慌不忙地将手臂一扭，反手抓住渔民的手，往后一掰，让他吃痛而不得不放开自己的手。
因为挣扎，渔民下意识张开了口，海水灌入他的嘴中，让他几乎窒息。
李福宝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赶忙带着他浮出水面，爬进船后，将他拽了上来。
渔民乍然呼吸到新鲜空气，咳嗽一声，将呛到的海水全部吐了出来。
他这么一折腾，脑袋昏昏沉沉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福宝提着裙摆拧水，闻言抬起头，笑道：“你想杀我，但我不想杀你啊。”
此话一出，渔民愣了愣，脸上流露出愧疚的表情，缓了缓，道：“回去后被发现也是走投无路，还不如一命抵一命，既报了跟你们的仇，也能让一家老小得到照顾。”
李福宝将网撒下去，慢慢地道：“又不是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另外，我跟你们可没有仇。”
渔民脸上出现绝望，道：“除了这两条路，难道还又第三条路可走吗？”
李福宝坐在船尾吹风，轻轻一笑，道：“有啊，只要你想，就有路可走。”
见她如此，渔民挣扎着坐起身，犹豫地问道：“姑娘有什么指点吗？”
李福宝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种话，眼珠一转，道：“我跟县衙都有心转变海湾县的现状，如果要转变的话，渔民的生活就是首当其冲要解决的。”
渔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解决？”
李福宝指着远处的海湾县道：“那里，不该只是外来者的乐园，你们也该有份。”
这话让渔民有些心动，试问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当初眼睁睁地看着外来者发家致富，说他们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是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不知想到了什么，渔民脸色一沉，道：“海湾县现在完全被赵钱孙三家掌控着，就算是县衙，恐怕也奈他们不何，我可听说过上一任县衙是怎么走的。”
李福宝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只要你们与我合作，联手打破赵钱孙现在的局面，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渔民脸上出现心动的表情，李福宝见状，加了一把火，道：“如果有村民出去过的话，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或者我开的店。”
“什么店？”渔民下意识问道。
“李氏果汁铺。”李福宝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道。
渔民心中一惊，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出来，诧异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果汁铺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