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了祠堂的事,大伙正准备去章富龙家帮忙料理丧事,结果我是刚准备锁祠堂门,章尽才他老婆跑过来,跟张康年他老娘一样,见了面就开始哭。
完了,又报销一个!
还没等他老婆说话,章尽才也觉着不对,起身就向家里跑去,我看了一眼章四九,他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一愣神,也跑了起来!
众人分成两拨,按照平日里在村里的关系,分别有人便往章福龙家和章尽才家去了,而我则是,跟在章四九后面,去看他家里的那位老人家!
果不出我所料,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章四九在屋子里哭丧,哭着喊爹喊娘的。
也是可怜,这还没一个月功夫,先是死了女儿,紧接着丧了父母,老婆老婆也疯了,还留下个乌龟的名声。
我想了想,没有进屋,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濒临崩溃的老男人!
但愿他能挺过这一劫吧!
一下子村里死了三了老辈,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也是够村里人忙些日子了,而我肯定也是不得清闲。
但我这时候却是一个人灰溜溜的跑到了祖坟那边,坐在了爷爷的坟前。
爷爷死了这些天,因为心里郁结的那些事,这是我头一次过来拜祭他。
说是来拜祭的,倒不如说我是来诉苦水的,毕竟连炷香都没带。
我坐在爷爷坟前,我爹的墓就在旁边,连块墓碑都没有,本来我爹是已经够立碑的资格了,只是爷爷生前说,等他死了,一起找人刻两块,那样便宜些。
我反正是头一次听说买墓碑还有组团买的,那人家要是开棺材店,你总不能跟死者家属说,团购有优惠吧?
要是真这样说,估计那老板会被人打死不可!
我就像那晚坐在章齐隆墓前一样坐在爷爷的坟前。
爷爷的坟头土都是新的。忽的一闻,还有些新的味道。
眼望着这一块坟场,这从哪开始说起呢?
前不久我家小花刨人家的坟地,我还和爷爷一同来这儿,可这没过一个月,村里这么一想,叫得上号的,二傻子一家死了,玲花没了,爷爷也死了,族长死了,如今,村里仅剩的几位八十高龄的老家伙,在今天也全军覆没了!
乍一算,死了九个,疯了一个!照这样死下去的话,村里这么多人,好像也能死个七八年的。
那倒是我多虑了!
“爷爷,您知道吗?我见着章四了,章四,您知道是谁吗?就那个全村之祖,他还守着祠堂呢!指不定您也能见到他!”
我自己说自己的,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哪里不对?
哦,对!爷爷死后,为什么我看不见爷爷?他的魂魄去哪了?按理说,我一没如他的愿将他葬在半山上,二没有离开村子到外面去,反而是当上了族长,他应该是很生气,要来找我才对啊?
怎么这些天,半点影子都没瞧见?
“爷爷,您去哪儿了?过两天就是头七了,您会回来看看吗?”
我仍旧是自言自语,说完了这一节,我接着砸着脚边的土块,“爷爷,你说你为啥不让我学这些道术啊?那章四说,咱们这一族,可是要守着村里那些禁制的,您不停的要我出去又是为什么啊?”
“爷爷啊?你说你这些安排到底有什么用啊?让我不掺和这趟浑水?还是您早就知道村里禁制的事情,而一直不和我说?您是不知道,我地儿去啊!去了外面,章四又说外面还有其他的方士要找咱们的麻烦,我不敢出去啊!”
“您说我留在这个破地方吧,村里的人还忒不安分!上次选族长,要不是陈婆帮我说话,估计现在村里的地都给卖完了。说到陈婆,爷爷,那老家伙可是对您是真心的,我今天去她家瞧过,你还留了个后,人家可是一直在等你。不是做孙儿的说你,这事儿,是您办得不厚道。”
我絮絮叨叨的,一会儿又问爷爷玉佩在哪,一会儿又说今天五叔和春芳的事,“这老天爷不开眼啊!您说四九叔都那么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才几天,如今是家破人亡,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爷爷,您说,这些天,村里出了这么多怪事,会不会是像章四说的那样,有凶神要出来了啊?要不,咱跑吧?跑到城里去,就算外面有那些所谓的方士要追杀咱们,那也好过在村子里不明不白的死啊!爷爷,您说是不是?”
“是!”我这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冷不防的有人来了句这个,饶是大白天的,那我也是吓得够呛!好在说话的不是别人,是陈婆!
干嘛啊!我这儿爷爷说话呢,您这儿来吓我。
我将手上的灰在屁股后头拍了拍,嘴上嘲讽道:“嘿,陈婆,您走到怎么没声啊?您属猫的啊?”
“老婆子要是属猫就好喽,猫有九条命,死不了!”
“九条命,九条命死九次不也就死了!”
“你这小子不安好心,我还说今天在我家的时候没给你好的言语,觉着对不起你,特意来瞧瞧,你要是这副态度,我可走了啊!”
“哦,那是我误会您了,我还以为是您未卜先知知道了咱们村子的事,特意过来的!”
“村子里出啥事了?”
“您不知道啊?”
“我哪里知道,我是来看看,再者多陪陪我姐,你看,小翠我都带来了!”
我往田埂上看,果然小翠背着个小包站在不远处,正蹲在那儿惹地上的小草。
“您怕是来晚一步!”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陈婆这个令人悲痛的消息!
“你说什么?”陈婆毕竟机警,抓着我的手厉声问道。
“您别激动!就刚刚的事,您早来个半个时辰,估计还能赶得上见老人家最后一面。现在四九叔一个人在家张罗着呢,要不,您先去他家看看?”
听我这话,陈婆眼睛一闭,眼泪就从眼角溢出来了。垂下头,一滴滴泪如线般落在地上。
唉,所谓生离死别,当真是件残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