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的。
祁钧阳说得很对，叶凝曦无可反驳，只能扯出了一抹笑容，故作大方：“其实也没什么……”
嘴上说着无所谓，她心里却难过得一塌糊涂。
哪个女孩不希望被妥善地照顾，被人放在心上？只是，她注定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我很抱歉。”祁钧阳温柔地说，“叶小姐，暖暖是我的女朋友，我替她对你道歉了。”
“不……”叶凝曦摇头，笑容更加勉强。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任何理由接受祁钧阳的道歉。就连苏意暖，也没有必要向她认错。
毕竟，抱走苏意暖，把她留在血泊里挣扎惨叫的人是闵知行。
“叶小姐，你是不接受我的歉意吗？”祁钧阳问。
“没有。”叶凝曦赶紧摇头否认。
她实在不想再面对祁钧阳了，只好使出了终极手段，“我现在还有点不舒服，祁先生，很抱歉……”
叶凝曦一边说，一边抬手捂住了肚子，表情夸张地扭曲着。
祁钧阳点了点头，神情忧郁。
“我知道了。叶小姐，请你……”他顿了顿，“多多保重。”
他转过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个人终于走了，叶凝曦和张文馨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不料，祁钧阳走到门口，又回过了头。
“叶小姐，我真的很抱歉。”他重复了一遍，淡琥珀色的瞳眸盯着叶凝曦，“等您的身体康复一段，我再来看望您。”
话音刚落，祁钧阳就关上了门，连个拒绝的机会，也没给叶凝曦留下。
房门锁紧，发出“咔哒”一声，也隔绝了祁钧阳的身影。
“……他……”
叶凝曦哑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钧阳才好。
张文馨没什么底气地看看叶凝曦，又看看病房门。过了一会，她犹豫着开了口。
“小叶，我知道这个建议很无理取闹。你可以不听，但是……”
“怎么了，文馨姐？”叶凝曦看向张文馨。
张文馨咬了咬嘴唇，带下了一层艳红色的口红。她站了起来，理着自己的思绪。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张文馨想了一会，说，“那位祁先生，对你的目的可能不是那么单纯。”
……
目的不是那么单纯？
这句话在叶凝曦耳中，简直到了可笑的程度。
“文馨姐，”她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眼底露出了讽刺，“我记得，闵知行有好几次都让你对付祁钧阳。说起目的，我觉得，恐怕闵知行对他的目的更不单纯。”
张文馨懊恼地叹息：“小叶，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一面。可你别忘了，你是闵总的妻子，和祁钧阳无关！”
“……”
叶凝曦一下沉默了。
张文馨说得没错。在旁人眼里，她和祁钧阳没有任何关系。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照亮了她的童年，是她的老相识。
“闵总要我对付的人很多，温家和王家，我也对付过。”张文馨继续说道，“我知道，祁钧阳对你表现出了善意。但是啊，小叶，人不能靠善意活着。”
叶凝曦没有说话。
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反驳。
“我……”她苦涩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了。”
张文馨说得没错。闵知行要对付温家和王家的时候，她只是在旁边看着，连一点出手搭救的意思都没有。当事情发生在祁钧阳身上，她就看不惯了。
“说到底，我就是伪善而已。”叶凝曦自暴自弃地笑了。
张文馨有些不忍：“小叶，别这么说。你是个好孩子。”
叶凝曦沉默许久，一直静静地低着头。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无波无澜。
“文馨姐，别这么说。”她轻声说，“我不配。”
……
祁钧阳走出病房，走到走廊的转角处，拿出了手机。
“阿中。”他拨通了一个号码，把话筒放在耳边，“苏意暖怎么样了？”
说到苏意暖名字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声线也很冷静，一点起伏都没有。
电话的另一边，阿中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有些不屑。
“苏小姐很好。”他压低了声音，“还在和一个男人通话。少爷，要不要我……”
祁钧阳满意地轻笑，反问道：“你要做什么？现在这样，不是好好的吗？”
“少爷，她毕竟是您的女朋友。”阿中小声说，“在外面招蜂引蝶，也是坏了您的名声。老爷不会愿意的。”
“他愿不愿意，与我无关。”
祁钧阳的笑容破裂了。他深沉地叹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照顾好凝曦。”
“……是。”阿中虽然不怎么乐意，碍着祁钧阳的面子，还是答应了。
“很好。你继续看住苏意暖，”祁钧阳淡淡地说，“有了机会，再去接近叶凝曦。”
“是，少爷。”
……
闵家大宅。
闵知行阴沉着脸，一路驱车从医院回家。
他把车开得飞快，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到了宅子外面，他停下车，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他摸出手机，皱着眉头解了屏幕锁。
屏幕上闪烁着五条短信。
五张罚单。
“该死！”
闵知行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跑车车顶。
“少爷，你回来了！”
阿阮听见响动，一路小跑，跑到了闵知行面前。
闵知行收起手机，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事？”
一般情况下，阿阮遇见他发脾气，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今天，阿阮竟然一反常态地主动找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果然，阿阮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老爷来了，正在里面等您。”
闵老爷来了？
不用说，他一定是为了今天精彩的戏码来的。
真是该死……
闵知行俊秀的眉拧成了一个死结。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顺了，用力扯了扯领带。“他来了多久？”
“有一段时间了。”
阿阮想了想，又说，“少爷，老爷看上去很不高兴。”
闵知行阴沉地冷笑一声。闵老爷不高兴，他也没高兴到哪去。
“他在客厅？”他举步往台阶的方向走。
阿阮跟在他身后，殷勤地点头：“是，老爷正在客厅等您。”
闵知行不再说话，大步走到客厅，一把拉开了门。
闵老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右手夹着一根燃烧的雪茄。
看见闵知行，他把雪茄在烟灰缸里按灭，神情漠然。
闵知行抱着双肩，冷冷地回看他。
良久，闵老爷终于开了口。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他缓缓地说，“闵知行，你今天不该离开会场的。你知不知道，今天闵家有多丢人？”
闵知行视线阴沉，不客气地呛声。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救回叶凝曦，只会更丢人！”
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他要是不去救叶凝曦，叶凝曦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丢一点人，那又如何？面子这种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