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叶凝曦问道。她眼里全是眼泪，根本看不清牌匾上写了什么。
“医院。”闵知行咬牙切齿地回答。
叶凝曦乖乖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闵知行正处于爆发边缘。她还是不要去找死的好。
中午时分，排队的人并不多。两分钟后，闵知行拿着一瓶水，再次回到了叶凝曦面前。
“去漱口。”闵知行冷声说道。
叶凝曦接过矿泉水，走进了卫生间，仔仔细细地漱了四、五次口。直到确定没有异味，叶凝曦才停下。她拧好矿泉水瓶盖，正要出去，却听见隔间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的手术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不是许薇薇吗？
叶凝曦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收回了左脚，悄悄退到墙边，仔细地听着隔间里的对话。
许薇薇似乎在打电话，语气焦虑极了：“家俊带我来做检查了……还能是什么检查？当然是要看那层膜！”她的声音猛然拔尖，“要是被识破了，我哪来的钱付给你？”
怪不得许薇薇那么有信心，敢对她的男伴说出那么露骨的假话。叶凝曦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偷偷修补过了拜金的见证。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什么，许薇薇的态度也软了下来：“我也是担心嘛……你想想，要是真被发现了，我的钱怎么办？”
许薇薇的嘴脸太过丑恶，叶凝曦听不下去，走出了卫生间。
闵知行正等在外边。他看见叶凝曦手里还握着那个矿泉水瓶，黑曜石般的眼睛微眯，指了指她的手：“去扔了。”
“……哦。”叶凝曦后知后觉地后退一步，把瓶子扔到垃圾桶里。
见她对他言听计从，闵知行的脸色也转晴了少许。他淡淡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病。”
从她过敏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对她露出好脸色。叶凝曦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跟在闵知行身后。
为她看病的大夫，是个头发雪白、慈眉善目的老人。他询问几句叶凝曦的情况，在病历本上记了几笔，又问道：“你有没有过敏的病史？”
“有。”叶凝曦老实地点了点头。
闵知行突兀地问道：“医生，她的过敏严重吗？”
老医生扶了扶眼镜，笑呵呵地看向闵知行：“确实不轻啊。小伙子，幸亏你关心女朋友，再来晚一点，她就有休克的危险了。”
他关心她？叶凝曦几乎要笑出来。
“好的。”闵知行彬彬有礼地颔首，“麻烦您了。”
“不客气。”老医生开好药，伸手指向药房，“喏，在那边取药。”
闵知行道了谢，拉起叶凝曦，沉默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叶凝曦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既怕惹他生气，又怕他指责自己骗了他。闵知行忽然停下，她来不及收住脚步，一头撞在他宽厚的背上。
“蠢女人。”闵知行理了理西装，回头嘲弄地看着叶凝曦。
“……”叶凝曦揉着自己的鼻子，欲哭无泪。闵知行的指控似乎没错，吃顿饭的功夫，她就能把自己折腾到快要休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她也能一头撞到闵知行身上。她的智商，好像真的不见了。
看见她吃瘪的样子，闵知行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把病历递给叶凝曦，转过身，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笑意，声线仍然冷漠：“去买药。”
叶凝曦看了病历一眼，脸上闪过一抹窘迫：“我……”
这些药是最贵的，也是最有效的。叶凝曦不小心吃到几次海鲜制品，用过这些药。按叶家的财力，让她用药并不困难，困难的是……
“我没带这么多钱出来。”叶凝曦小声说道。
她急着将功补过，既没带现金，也没带银行卡。
提到钱，闵知行烦躁起来。他冷笑一声，把整个钱夹递给了她，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还真有心机。”
叶凝曦一怔，伸到半空的手落下了：“什么意思？”
“你想的意思。”闵知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本来就是个二手货，再病下去，就要变成残次品了。”
叶凝曦安静了。这句话太伤人，她没有接过闵知行手里的钱包，而是静静地转过了身。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叶凝曦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水憋了回去。
闵知行的口气严厉起来：“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没等叶凝曦回答，她身边的科室猛地爆发出女人的哭叫声。虽然这声音走了样，可叶凝曦还是能听出来，这是许薇薇的。
闵知行察觉到她脸色有异，问道：“你认识？”
“算是认识。”叶凝曦神情复杂。
叶氏要破产的几天里，她见识到的人情冷暖，比前二十三年加起来都要多。
闵知行长眉一挑，没有多问。他接过叶凝曦手上的病历，替她买了药，又亲手交到她手上。
叶凝曦怔住了，没有说话。
另一边，许薇薇的哭喊还在继续。科室里传出一声男性的怒吼：“不要脸的东西，你是处`女？你是什么处`女！”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处`女？”闵知行饶有兴味地重复了一句，“叶凝曦，你这个朋友和你倒是挺像。”
她和许薇薇像？
叶凝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水润的眸子盯着闵知行，语气坚定：“我和她不是朋友。而且，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闵知行不屑地笑了。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纸币，揉成一团，扔在叶凝曦面前：“买水，吃药。老头子很在意闵家的面子，你不要让他失望。”
放在平时，他的举动肯定会吸引不少眼球。好在许薇薇那边的声音太大，分走了不少注意力，暂时还没人注意他们。
叶凝曦忍住哭泣的冲动，把纸币捡了起来，放在手上，耐心地展平。
闵先生失望。闵先生是叶氏的投资人，他要是撤资，叶氏……叶氏就完了。
“没错。”闵知行满意地勾唇，附在叶凝曦耳边，轻声诱哄着她，“乖女孩……你好好配合，我就不让你吃苦。”
难道自始至终，她都是自作自受？叶凝曦心里难受，捏紧了手里的钞票，慢吞吞地点头：“我会的。”
闵知行对她的反应很赞许。他低下头，在叶凝曦耳边啄吻一下，以示奖励：“很好。”
叶凝曦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她转过身，刚要说话，就被一个疾奔而过的人带得摔倒在地。
“起来。”闵知行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伸出一只手，递给叶凝曦。
叶凝曦摔得全身剧痛，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靠闵知行拉着，才勉强站了起来。见状，闵知行眼中的怒气又多了不少。他对一边的护士招了招手：“过来。”
护士左右看了看，才确定闵知行叫的确实是自己。她常年接待各路客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闵知行身上的西装来自意大利，是最高级的手工定制。她脸上漾起甜美的笑容：“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