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铎海的笑容得意极了，看在闵知行眼里，竟然有些扎眼——和叶凝曦悲伤的表情一样扎眼。
“你猜错了。”他冷声说道。
叶铎海又愣住了。他想了想，谨慎地问：“闵总，哪里不对了？”
闵知行肯为叶凝曦花五个亿，怎么可能不喜欢她？难道这些有钱人的世界那么复杂吗？
闵知行冷笑，单手搂过了叶凝曦的肩。一瞬间，叶凝曦全身都僵硬了一下。
“我如果喜欢她，根本就不会用钱去买她。”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叶凝曦的肩膀更紧绷了。闵知行压下了心里微妙的心痛，继续轻描淡写地说，“用钱能买到的，永远都是东西，不是人。”
叶铎海目瞪口呆。在他身边，段贤淑也愣住了。
这正是闵知行想要的效果。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他低下头，细细审视着叶凝曦的表情。
……
叶凝曦也呆住了。
“用钱能买到的，不是人。”
“是东西，不是人。”
这两句无情的话语，不断在叶凝曦耳边回响。“啪嗒”一声，她心里的某处碎裂了。
眼眶边上，忽然传来一股热意。叶凝曦回过神，赶紧夹了一筷荷兰豆入口，机械地嚼着。借着夹菜的动作，她擦了擦眼睛附近的位置。
原来……
原来她在他闵大少眼里，根本不是人……
她明明早该知道这一点的。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
“姑、姑爷……”
过了好半天，段贤淑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她讷讷地说，“这个……你既然已经和凝曦在一起了，就试试好好和她在一起吧……凝曦是个好孩子，真的。”
……
气氛更尴尬了。
闵知行轻轻皱眉。段贤淑的话在他听来格外刺耳，他却一反平常地没有反驳。
段贤淑的年龄和赵云影的差不多，看上去却比赵云影苍老了不少。她的头发花白，脸上也有不少皱纹。不难想象，这个女人到底经历过多少磨难。
那，这些磨难，叶凝曦也经历过吗？
——等等，他怎么又往叶凝曦身上想了！
闵知行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清楚地意识到，叶凝曦对他的影响，似乎已经失控了……
优美的钢琴声在包厢里倏然响起。闵知行吐出一口气，拿出了手机，看了看屏幕。
屏幕上，是一串无比熟悉的数字——那是苏意暖的号码。
闵知行的手指放在屏幕上。他刚想挂断电话，转念一想，又把它接了起来。
“我有事，先出去处理一下。”
闵知行礼貌地对段贤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现在的他，格外不想面对叶凝曦。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对叶凝曦的看法……
哪怕是苏意暖，对他造成的影响，也比叶凝曦的小！
包厢的门被闵知行带上，发出“砰”的一声。
房间里只剩下叶凝曦母女和叶铎海三个人，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三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叶铎海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叶凝曦，你看看你自己！”他不屑地说，“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呵呵，闵知行一走，他就原形毕露了。
叶凝曦学着闵知行的样子，冷笑一声，针锋相对地呛了回去。
“你觉得抓住男人的心很简单？那好啊，”她指了指门外，奚落地说，“闵知行就在那里，你自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让他爱上你。”
叶铎海完全没想到叶凝曦竟然这么牙尖嘴利，顿时傻了眼。
段贤淑看着张牙舞爪的叶凝曦，有些为难：“你堂哥也是为了你好。我看，闵先生很喜欢你，你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他总会感动的。”
她说得轻巧。这种事情，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叶凝曦“哦”了一声，唇角漾出一抹苦笑。
叶铎海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嫌恶地看着叶凝曦，拉长了声音。
“我知道了——”他观察着叶凝曦，“你老实说，妹夫不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是？！”
“……”
叶凝曦被叶铎海的无耻震惊了。
段贤淑也愣住了。
叶铎海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他得意洋洋地睥睨着叶凝曦，仿佛想要证明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二婶！一个女人，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外面去，”他指着叶凝曦，“这不是自找被……吗？！”
段贤淑看看叶凝曦，声音有些微弱：“铎海……别说了。这件事不能怪凝曦。”
在这件事上，她也对叶凝曦的处理方式有些不满。可她毕竟是个母亲，对她来说，心疼叶凝曦才是第一位的。
得不到段贤淑的支持，叶铎海悻悻地转过头，继续看着叶凝曦。
“你这种人，闵总肯要你，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幸运了！”他耀武扬威地指了指门口，“要不是你最近怀孕，闵总根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来看我们！”
叶凝曦捂着胸口，怒视着叶铎海。虽然她早就不把他看作亲人，却还是被他恶毒的言辞在心上划了一刀又一刀。
“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没有廉耻！”她激动地大声说，“闵知行的人品，叶铎海，你一辈子都比不上！”
“哦，那这么说，闵总知道你被强暴的事啰？”
叶铎海不以为意地反问。
叶凝曦窒住了，进退维谷。她忽然发现，不管怎么回答，叶铎海都会从她的痛苦里，汲取扭曲的快感。
良久，叶凝曦扭过了头。
“我不想说给你听。”她冷冷地说，“叶铎海，你出去！”
叶铎海不可思议地笑了。
“你在叫谁出去？”他反唇相讥，“你问问二婶，她是想要你出去，还是想要我出去？”
段贤淑从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个两难的结局。她愣住了：“这……”
他真是好厚的脸皮！
叶凝曦怒极反笑，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也看向了段贤淑：“妈，你告诉我吧。”
段贤淑为难地摇了摇头，试着弥合两人的嫌隙。
“铎海、凝曦……”她叹了口气，“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在一起、好好解决呢？家和万事兴啊……”
叶凝曦木着脸不说话。
段贤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再有，凝曦，你一个女孩子要温柔一点。铎海的出发点是为你好……”
有了这句话，叶铎海立刻耀武扬威地看向叶凝曦。
“你要是向我道歉，”他笑着说，“我就可以考虑让你留在这里。”
叶凝曦的心一阵剧痛。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段贤淑。
“我明白了。”她用了最大的努力，才让自己没有痛哭失声，“妈，你想让我走，对不对？”
她的神情太过哀恸。段贤淑僵了僵：“我……我没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