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怀里小女人的安静，闵知行唇角邪气地一挑，笑意冷然。
“半年过去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愚蠢。”他轻轻在叶凝曦耳畔呵了一口气，看她白玉无瑕的耳廓泛起浅浅的粉红，“叶凝曦，你这么反抗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
她能有什么好处？
叶凝曦惨然一笑，脸色惨白，只有耳朵微微发红。
“所以，别傻了。”
闵知行在叶凝曦的耳垂上啄吻一下，松开了她，施施然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
他凭什么对她这样？！
叶凝曦回过神，气得全身发抖。
“你不是好奇秦逸秋的事么？那我就告诉你。”闵知行在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根本没把叶凝曦的愤怒看在眼里，用施舍的语气说，“我确实觉得不对。”
叶凝曦赌气地转过头，不理他。
闵知行随手拿起一支钢笔，夹在指间转动。
“你还记得，我对明年投资的安排么？”他淡淡地问。
叶凝曦一怔，全身倏然一阵冰凉，冷入骨髓。
“我……不记得了。”
她压抑着心里的不安，用不高兴的口吻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闵知行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还在不高兴？呵……”他摇了摇头，没理会叶凝曦的“不快”，继续说道，“那份计划，大概已经传到老头子耳朵里去了。”
“……”
他知道了……叶凝曦情不自禁地浑身发抖。
恐惧。
此时此刻，叶凝曦心里只剩下了恐惧。她恨不得尖叫，也恨不得跑出门去，躲在什么地方，再也不要见到闵知行。
闵知行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
“老头子和我，名为父子，实际上，只是普普通通的竞争关系。”他冷笑一下，简略地介绍，“要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把我从闵家继承人的位置上赶下去了。”
“……不会吧。”
叶凝曦嘴里发苦，声音也有点没底气，“不是有一句话，叫可怜天下父母心……闵老爷对你，应该也是在意的……”
闵知行最不喜欢听见别人这么说。他冷笑一声，语气骤然冰冷。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嘲讽地重复了一遍，几乎笑出声来，“叶凝曦，你能解释一下段贤淑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要钱，是出于什么心理吗？这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
她的妈妈，又问闵知行要钱了？
叶凝曦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声音细如蚊蚋。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闵知行把钢笔拍在桌上，轻嗤一声，“你以为，段贤淑对你还有什么感情？就算有，那也是对摇钱树的感情。”
“不会的！”
叶凝曦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瞪着闵知行，“我妈妈不可能这样对我……”
——这个犟丫头！她就这么想和他争？这么点小事，他还会骗她不成？
闵知行腾地抬起头，低吼：“你……”
刚刚喊出一个字，他愣了愣，声音沉寂下来。
叶凝曦不服输地看着闵知行，昂高了下巴。
“我不信。”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妈妈，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闵知行没有说话，如墨深沉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叶凝曦不知道的是，她已经哭了。
她的泪水像失控一样，从眼眶里奔涌而下。
回想起段贤淑对自己的卑躬屈膝，闵知行有些莫名的烦躁。
“妈的！”
他骂了一句，用力捶了桌子一下。“砰”地一声，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叶凝曦擦了擦眼泪，一点也没有被那声巨响吓住。
她再也无法和闵知行待下去了。哪怕多待一刻，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这个男人连污蔑她母亲都做得出来，他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半小时之前，她还在为他违抗闵老爷的命令……真是可笑！
“不相信就是不相信。”叶凝曦挺直了腰，用最冷漠的语气说，“闵知行，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说罢，叶凝曦转过身，一步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步伐决绝。
闵知行看着她的背影，整颗心一阵痉挛。
一声闷响，办公室的门被摔上了。闵知行瞪着那扇门，良久，低低地骂了一句。
“天杀的！”
天杀的！叶凝曦为什么不相信他？
既然她相信段贤淑，就让她相信去吧！他倒想看看，当她看见段贤淑贪婪的不堪样子，会有什么反应！
闵知行恶狠狠地想。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有种把叶凝曦拎回来的冲动。接着，闵知行重重坐在椅子上，又骂了一句，拿起放在一边的话筒，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闵知行的脸简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等对面说话，他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别在叶凝曦面前，提起你们问我要过钱的事。”他冷冰冰地说，“否则……整个知行，都再也不会给叶氏一分钱。”
电话里，段贤淑明显是被吓住了。她吭吭哧哧地沉默了一会，才壮着胆子问：“闵总，这……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没事闲的！
要不是看在段贤淑的身份上，闵知行就要破口大骂了。他深呼吸了两下，压着不耐烦，冷声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话音刚落，闵知行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坐在座椅上，再次低咒出声。“该死……”
该死的！他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舍不得叶凝曦失望！
……
叶凝曦踉跄着往前跑，右手紧紧地捂着唇。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她明白，闵知行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这半年间，段贤淑已经变了太多……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在怀疑，那个动辄伸手问她要钱的人，还是那个温柔美丽的母亲吗？
“凝曦，你怎么了？”
一个错愕的声音，在叶凝曦面前响起。
叶凝曦惨笑一下，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故作轻松地甩了甩。
“文馨姐。”她抬起头，冲张文馨微微一笑。
张文馨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她放下手上的资料，快步走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叶凝曦摇了摇头，失落地笑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说她被上司刁难，还是说她的母亲又拖了她的后腿？
无论哪一样，说给张文馨，都不合适。
“你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
张文馨叹了口气，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身拿回了自己的资料夹。
趁着她回身的机会，叶凝曦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对了，凝曦。”
张文馨转过身来，又想起了一件事。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瞧我这记性，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