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接触到狼藉的瞬间，叶凝曦猛地瞪大了眼睛。
花瓶的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琳琅缤纷地反着光。不止如此，花瓶里盛着的水也洒了满地，还在向外急速延伸……
叶凝曦不敢多看。她回过头，看着闵知行，傻傻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闵知行双唇紧闭。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就像一尊优美的大理石雕像。
他越不说话，叶凝曦就越是心虚。
“我……我可以自己走。”
半晌，叶凝曦红着脸，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去，“那个……我还是不要在这里的好……”
她的身体微微一动，闵知行忽然痛苦地皱起了眉，出声警告：“别动！”
“……怎，怎么了？”
叶凝曦吃了一惊，不敢再动，安安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问道。
“别动。”
闵知行的额角沁出细细的汗水。他忍耐地呼出一口气，把叶凝曦抱了起来。
膝盖直起的瞬间，闵知行英俊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尽管这个弧度很小，叶凝曦还是注意到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叶凝曦欲言又止，视线特意绕过花瓶的残骸，往闵知行身上看去。一看之下，她惊叫出声：“闵知行，你受伤了！”
闵知行的膝盖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不仅如此，这滩红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闭嘴。”闵知行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
这么说，闵知行是刚刚才受的伤？叶凝曦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他一定是为了她，才受了这样严重的伤！
“你、你先把我放下来……”她壮着胆子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蠢女人，闭嘴！”
闵知行没了耐性，冷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为谁才受伤的？”
……
是为了她，没错。
叶凝曦顺从地闭上了嘴。
闵知行把她放在了椅子上。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他的脸色看上去舒缓了不少。
“死女人，抱起来压得膝盖疼。”他不满地瞟了叶凝曦一眼，“看上去瘦巴巴的，抱起来居然死沉死沉的……”
这男人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叶凝曦气愤地看着他。视线触及他殷红一片的膝盖时，她的气焰瞬间萎靡。
好吧，好吧，就当她欠他的好了……虽然，本来也是她欠他的。
“对不起。”叶凝曦小声说。
闵知行眯起了眼睛，在办公桌的边缘坐了下来。
“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完了？”
“……没有。”
想也知道，这个小气又刻薄的男人，是不可能放过她的。叶凝曦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她只想知道，这个男人会逼着她做到什么程度。
“啧。”
闵知行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弯下腰，一点点卷起了自己的裤腿。
这个动作，闵知行还从来都没做出来过。叶凝曦一时摸不着头绪，问道：“你要干嘛？”
“蠢货。”闵知行停下动作，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干脆直接发号施令，“从抽屉里把我的医药箱拿出来！”
“……哦。”
她想起来了，他的抽屉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东西的存在。
叶凝曦慢半拍地拿出了医药箱，问道：“然后呢？”
闵知行差点被她的反应呛死。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笑着叫她的名字：“叶凝曦。”
“……什么事？”叶凝曦有些不情愿地答应。
每次被他这样叫，准没有好事。
“根据优胜劣汰的法则，你这种智商的人类，早就应该灭绝了才对。”闵知行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不耐烦地说，“上药！”
……
不就是上个药，他至于这么凶吗？虽然，这件事她也有错……
叶凝曦敢怒不敢言，默默地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把镊子，从闵知行的伤口里挑着碎瓷片。
“算你聪明。”闵知行一边从医药箱里挑选药物，一边不忘挖苦她，“当然，这个聪明是和你自己比。”
这男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恶毒啊……
叶凝曦委屈地瘪了瘪嘴，继续挑着瓷片。另一边，闵知行的嘲讽还在继续。
“叶凝曦，我希望你把对我的警惕心，多少分给别人一点。有一天，你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吧。”
她哪有那么笨！他也太过分了！
叶凝曦一分神，手上细长的镊子，就失手戳进了闵知行的伤口。
“唔！”
闵知行闷哼一声，额头上疼出了豆大的冷汗。
这种痛楚比起刚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女人也太狠了，想谋杀亲夫不成！
“啊……对不起对不起！”
叶凝曦傻了眼，手足无措地攀住了闵知行的手臂，一个劲的道歉，“闵知行，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闵知行恨不得把叶凝曦从自己身上甩开。他咬着牙，怒气冲冲地瞪她，“你……嘶，你倒是把镊子从伤口上拔下来啊！”
该死……要不是他爱惨了这女人，一定会要她好看！
“……”
镊子？她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叶凝曦倒吸一口凉气，不安地往下看了一眼。
果然，那把又细又长的镊子，还插在闵知行的伤口上。不止如此，它还危险地颤抖着，看上去就像随时要掉下来……
掉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带下一块皮肉的。到时候，闵知行会更疼吧？
想到这里，叶凝曦急忙把镊子拔了出来。
“咝——”
叶凝曦的动作幅度太大了。闵知行从牙缝里抽了一口冷气，膝盖又是一阵剧痛。
良久，疼痛才渐渐缓解。闵知行俊美的脸也慢慢平缓了下来，只是脸色仍然难看。
“那个……”
叶凝曦一直等在旁边。看着闵知行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咳嗽了好几声，犹豫着指了指他的伤口。
“怎么？”闵知行板着一张臭脸问。
看着他的表情，她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
“今天晚上的家宴……”
叶凝曦别过头，匆匆说道，“没关系吧？”
“……”
闵知行一下沉默下来。
对了，家宴。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刚才，他救下叶凝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不能受伤的念头。热血过去，他才发现，这个念头有多可笑。
“叶凝曦。”
闵知行沉思了一会，才看向她，郑重其事地开了口。
……
叶凝曦一个激灵，惶恐地看向他。
怎么，他终于想起自己该生气了？
“……你不要摆出这个表情。”
闵知行被她的表情哽了一下，缓缓说道。
不摆出这个表情，她还能怎样？
叶凝曦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更紧张了。她想了一会，摆出了一副壮烈牺牲般的神色。
“我知道了，闵知行。”叶凝曦闭上眼睛，手心冒汗，“你……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是不会反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