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散云消。
叶凝曦瘫在床上，眼神恶毒地盯着闵知行。
闵知行赤着上身下了床，点燃一根香烟，夹在指间，若有所思。
她早该知道，这男人脑子里除了下三路，根本什么都没有！
叶凝曦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无声地咒骂了好几句。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应该和闵知行说那些有的没的……
“叶凝曦。”
闵知行忽然回过头，刚好撞见她扭曲的脸，还有微张的小嘴。
……天，怎么就被他瞧见了？
叶凝曦一愣，尴尬地傻笑一声：“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啊哈哈……”
——不打自招。
闵知行不由失笑。他把燃着的烟掐灭，按在一旁的烟灰缸里，伸手揉了揉叶凝曦的头顶。
“傻女人。”他手上用力，把叶凝曦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你先睡吧。明天，我还要准备一个发布会。”
发布会……
叶凝曦皱了皱鼻子，强忍着不把闵知行的手从头上拍下去：“什么发布会？”
闵知行瞟了她一眼，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了捏叶凝曦的鼻子。
“关于闵氏对知行集团撤资的。”他淡淡地说，“还有——你流产的发布会。”
叶凝曦纤细的手指握紧了。
对了，她差点忘了……她应该“流产”了。
闵知行拉过她的手指，放在掌心摆弄着，语调漫不经心：“你‘怀孕’了这么久，也应该‘流产’了。”他看了叶凝曦的小腹一眼，眼含深意，“想想看，如果这个孩子是真的，也该有三个月大小了吧？”
叶凝曦傻傻地点了点头。
“你太瘦了。”
闵知行弯起唇角，轻声说道。他宠溺地捏了捏叶凝曦的脸，“从明天开始，你要多吃一点。”
叶凝曦默默地看着他，眼光复杂。
他对苏意暖，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嫉妒的。可是，她的心好痛。
痛到无法呼吸。
闵知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叶凝曦的表情变化。他继续说道：“张文馨已经替我准备好了。明天你不用出场，我来应付。”
说这句话的时候，闵知行的眼底，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叶凝曦咬住了嘴唇，有哭泣的冲动。
她宁愿和闵知行站在一起，抵抗外界的流言蜚语。
闵知行察觉到肩上的濡湿，微微错愕地回过头，语气一下和缓下来。
“怎么哭了？”他伸出手指，擦过叶凝曦的脸颊，“别哭，我们会有孩子的。”
他还以为，她是为了这个谎言哭的……
叶凝曦的双肩颤抖起来，泣不成声。
闵知行罕见的温柔，让她更加愧疚、也更心酸了。要是他一直保持着之前的恶形恶状，说不定，她还会好过一点……
“别哭了！”
闵知行笨拙地拍了拍叶凝曦的肩膀，粗声恫吓，“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
这个笨蛋。
他要是把她扔出门去，说不定，她心里还会好受一点。
哪怕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爱着的仍然是苏意暖……别让她抱着希望……
“我……我没事。”
叶凝曦哭得双眼泛红。她用力擦了擦眼泪，对闵知行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我只是……有点儿难受。”
她没有说谎，确实只是难受而已。
只是难受得……快要死掉了而已。
闵知行的全副精神都放在发布会上，没有察觉她的异常。他点了点头：“那就好。”
“是啊，那就好。”
叶凝曦扯了扯唇角，无力地笑了笑，违心地说。
只要这件事能顺利地过去……一切说不定都会好起来吧？叶凝曦安慰自己。
……
次日清晨。
闵知行的别墅前，挤满了接踵摩肩的记者。
叶凝曦靠在三楼的栏杆上，揉了揉眉心。
这一次来的记者，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多。她觉得，整个闵家的花园，都要被他们挤垮了。
“少奶奶，少爷让您不要下楼。”
阿阮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叶凝曦回过头，看着阿阮把一个托盘端进房间。
“这是少爷给您准备的早餐。”
阿阮把托盘放到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
叶凝曦的语气淡淡的，视线从阿阮脸上移开，拿起了一旁放着的牛奶杯。
阿阮忸怩地站在房间中间，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少奶奶，昨天的事……很对不起。”她诚恳地说道，“我没能顾虑到您的心情，真的很抱歉。”
听着一个年逾五十的老人向自己道歉，叶凝曦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别扭。
“不用。”她淡淡地说，“阿阮，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不喜欢你……或者其他。”
她心里清楚，阿阮的心始终是向着闵知行的。
“阿阮，你在闵知行身边，已经待了几十年。在我身边，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叶凝曦继续说道，“就算你向着闵知行，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被她这么一说，阿阮更难过了。最令她难过的，是她无法反驳。
她确实是一心利用着叶凝曦，想利用她，让闵知行开心。她对叶凝曦的心思，就是如此龌龊。
但是，谁说她没有苦衷呢……
“少奶奶……”
“别说了。”
叶凝曦放下奶杯，起身推开了窗户，“楼下怎么样了？”
“……是。”阿阮收回眼神，说道，“今天，光是来到现场的，就有一百多家媒体了。少爷要应付他们，压力很大。”
叶凝曦默默地点了点头，视线飘向窗外。
闵知行的压力一直很大……她都知道的。
门廊上，电话铃声忽然急促地响起。听到这个声音，阿阮转身看向门外。她刚要出门，又想起叶凝曦还在这里。
“少奶奶，”阿阮有些狼狈，看了叶凝曦一眼，“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叶凝曦抿起唇，轻轻点头。
她知道，刚才那一刻，阿阮又忘了自己的存在。
不过，这无所谓了。她自嘲地想，她叶凝曦无论在哪，都是被人忽视的那个。
不管是闵知行，还是阿阮……他们在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想的，都不是她。
……
阿阮匆匆走到门外，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您好，阮女士。我这里有几句话，一定要告诉你。”
听着这个声音，阿阮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空余的右手攥紧了围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左右为难。
女声旁若无人地说了一大堆的话，每一句都让阿阮听得心惊胆战。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好不容易，电话里的女人终于把话说完了。阿阮连站都站不稳，声音发颤地问道。
“我？”
女人神秘莫测地笑了一声，“阮女士，我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有幸知道真相的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