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姑娘为她测量臀围的时候，叶凝曦低头，看了那个尺寸簿一眼。
叶家财政危机之前，她的腰围一直是63公分。才过了两个月，她的腰围就已经瘦到了60公分左右。怪不得她总觉得穿过去的衣服空空荡荡的，原来是她瘦得太多了。
金发姑娘量好最后一项数据，对她轻轻鞠躬，走出了房间。叶凝曦穿好连衣裙，对着镜子稍稍整理。看着镜子里清瘦的姑娘，她几乎没法把她和过去的自己联系起来。
她确实瘦了不少。过去圆润的鹅蛋脸，现在也瘦成了瓜子脸。下巴尖尖，楚楚动人。她的眼睛也比过去大了一圈，看上去雾蒙蒙的。
不过，最大的变化还不是这些，而是她神态间的快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云。
叶凝曦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最后一眼，走出了客房。
别说阴云，就算是雷阵雨，她也得受着。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要做到这件事。哪怕瘦成一把骨头，她也是绝不会放弃的。
……
这一夜，闵大少爷意外地没有对她需求无度。他躺在床上，直接进入了睡梦之中。
叶凝曦沾了他的光，也就难得地睡了个好觉。一觉睡醒，她拿起旁边的手机一看，刚好是三点半钟。
她刚要起床做早餐，却忽然听见了一个毫无睡意的冷冽声音：“回来。”
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叶凝曦回头，看见闵知行正用一只手臂撑着脸颊，目光幽深，直直地看着她。
每次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就没什么好事。叶凝曦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我去做早餐。”
“我说，回来。”闵知行冷冷地说，“别让我重复第三遍，叶凝曦。”
“……好。”叶凝曦温顺地躺回了床上。
闵知行毫不客气，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手臂感受到明显的骨头，闵知行皱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明明还有点肉在身上。
“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叶凝曦睁着大大的眼睛，随口胡说八道。刚睡醒的她头脑发蒙，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借口。
闵知行顿了顿，身上的寒气更重了。他空出一只手，钳制着叶凝曦的下巴：“叶家就住在旁边的小区，你居然敢跟我说你水土不服？”她以为他傻吗？
叶凝曦干笑：“是吗？哈哈哈……”这个理由确实太扯了点。她眨了眨眼，“可能是我不太习惯吧……不习惯。”
“是么。”闵知行冷哼一声，毫不上当，“明天开始，一顿饭也不许少吃。”
什么？叶凝曦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闵知行在关心自己？
闵知行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他冷冷地说：“你是闵家的少奶奶。嫁进闵家才几天，居然瘦了这么多。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也对。叶凝曦颓丧地垮下了小脸。他一直是新闻人物，当然会注意这些。
“我会努力变胖的。”叶凝曦小声说。
“很好。”闵知行淡淡地说。他把叶凝曦抱在怀里，很快，又睡着了。
叶凝曦却睡不着。她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花纹。
他算是向她递出橄榄枝了吗？真的能算吗？
这个问题，一直让叶凝曦纠结到中午。中午时分，一辆银白轿车停在闵家大宅门口。阿方索的声音从门口远远传来：“老朋友！我带了礼服过来！”
“吵死了。”闵知行放下手里的文件，目光冷漠。
阿方索一点也没被这份冷淡影响。在闵知行的眼刀里，他大大咧咧地把盒子放在沙发上，当着他和叶凝曦的面，打开了那只精美的纸盒。
“这就是我连夜完成的礼服！”他单手展示着那件礼服，满脸自豪，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小姐，希望这件礼服能衬托出您最完美的光彩。”
原来他会说中文？叶凝曦怔了怔，对阿方索点头微笑。
那件小礼服确实很美，精巧之中，又不失大方。闵知行看了一眼，低头在文件上打了个勾：“凑合。”
“凑合？”阿方索受伤地作捧心状，“你太伤害我了，朋友。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呵呵。”闵知行回以冷笑，“一夜功夫做出的礼服，算什么满意的作品？”
阿方索对他的反应当然很不满意。他追着闵知行，想从他嘴里套出对礼服的夸奖来。他刚说了几句，闵知行就不堪其扰，霍然起身：“可以准备走了。”说罢，径自上楼。
他说话的对象当然是叶凝曦。
阿方索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站到一边。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得到半句夸奖。
叶凝曦对阿方索点了点头，拿起礼服，去卧室换上了。
阿方索的手艺确实不错。换好之后，就连她自己也被自己惊艳了那么一下。
精致的锁骨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礼服的色调是素净的，造型却很奇特，肩膀上还停着一只翩翩起舞的雪白蝴蝶。
挑剔如闵知行，眼里也掠过了一丝惊艳。惊艳过后，他理了理领带，冷淡地说：“确实凑合。”
叶凝曦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惊艳。她转过身，默默地化妆，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欣喜。
……
茶会就开在沈家本家。衣冠楚楚的宾客们把车停在地下，再坐玻璃电梯上楼，和其他与会的宾客一起交谈。
叶凝曦也参加过茶会，但那只是几个小家族之间玩笑般的“聚会”罢了。她有点紧张，紧紧跟在闵知行身边，就连和他十指相交的手，也握紧了他的手，不再那么排斥他了。
“不要畏畏缩缩的！”闵知行斜睨了叶凝曦一眼，低声斥责。
透过玻璃，叶凝曦看了看电梯之外来往穿梭的人群，纤细的手指握得更紧。她小声说道：“我不是畏畏缩缩的……”
“那是什么？”电梯门马上就要打开了，闵知行冷声问道。
“我……怕说错了话，给你添麻烦。”叶凝曦黯然说道。
说到底，她还是对闵家的情况太不了解了，也就不知道她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她知道这种茶会里潜藏着多少危机。凭着一句话，那些无所事事的小姐太太们就能在背后嚼舌根，破坏她的声誉。这种事就算在她参加过的聚会上也难以避免，何况是今天这么大的场面？
叶凝曦早就把自己的声誉置之度外了，可她不能不管闵家的名声。她的名声一毁，闵家的也会跟着滑坡。
闵知行沉默了一下，冷冷地说：“真没用。”
叶凝曦没有反驳。她哀求地看着闵知行：“让我待在你身边……”
闵知行的手臂微微一颤，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叶凝曦就当他默认了。她放下了心，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在叶凝曦没有注意到的阴暗角落，两束包含着嫉妒、羡慕和憎恨的目光，正投在她身上。许薇薇咬着妖艳的红唇，挽着身边男伴的手臂，狠狠地瞪着叶凝曦。
她又来了！而且，又是和那个出色的男人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