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馨。”
闵知行冷冰冰地叫道。
这个语气……难道，闵知行知道了自己刚才和叶凝曦的对话？
张文馨小心地藏起脸上的不安：“闵总。”
闵知行冰着脸，甩手把一个文件袋丢给张文馨。
“并购案做得没有一点水准！”他不留情面地批评，“我给你一个月五万块，不是让你来摸鱼的！”
是为了这件事？那倒还好办了……
“闵总，您批评得对。”张文馨把文件袋抱在怀里，鞠了一躬，“我会注意的。”
“下个星期之前，我要看见新的并购案。”
闵知行抛下一句话，拉着叶凝曦，往那辆黑色的幻影跑车边上走去。
他们说了这么多话，叶凝曦一直跟在他旁边，表情只有一片默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闵知行把叶凝曦按在座位上，满脸不耐烦地开车。
车子开出停车场。没了天花板，大雨一下倾泻下来。
医院外的行人纷纷举着伞，没有伞的，就用东西挡着头，仓皇狼狈。
“下雨了……”
叶凝曦喃喃地说道，视线落在窗外的一个女孩身上。
那个女孩没有带伞，整个人被淋得透湿，衣服破旧、单薄，可怜巴巴地缩在墙根下，自言自语着什么……
现在的她，和没有伞的女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女孩子淋的雨会停，她心里的雨，要停下来，就很困难了。
闵知行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看见小女孩，他一怔，转头问道：“你想帮她一把？”
叶凝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只是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
见她摇头，闵知行没再问什么，加档提速。
大雨倾盆，越下越大。雨刷已经刷不开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
“该死。”闵知行低咒一句，把车子开回停车场。
雨这么大，他已经没有办法开车回去了。
经过女孩子身边的时候，女孩子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底露出错愕、惊恐的光，手忙脚乱地缩紧了自己。
叶凝曦这才注意，这个女孩子的四肢，全部都以奇怪的角度缩着。
“难道……”叶凝曦忽地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她的四肢都断了？”
“你看她做什么？”
闵知行停下车，修长的手指捏在叶凝曦的下巴上，带着命令的口吻，“看我。”
……她一点都不想看他。
叶凝曦不假思索，一巴掌把闵知行的手拍开，趴在车窗边，仔细地看着那个女孩的脸。
她怎么觉得，这个女孩子这么眼熟？
闵知行眼里压着火气：“叶凝曦！”在她眼里，他还没有一个流浪女来得重要？
“闵知行……”
叶凝曦刚要说话，唇上一暖，已经被闵知行吻住了。
“唔——”叶凝曦瞠大了眼睛。
这个禽兽！
她才刚刚出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好在片刻之后，闵知行就松开了她，一脸云淡风轻。
叶凝曦防备地后退，靠在车门边上瞪他。
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闵知行的碰触。被闵知行碰了……甚至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闵知行的手指攥在方向盘上，淡淡地说：“你带子松掉了。”
“什么……”
叶凝曦伸手到背后去摸肩带。
“我已经帮你扣好了。”
他只是想帮她扣个肩带而已吗？她分明就觉得，刚才的气氛怪得不得了。
叶凝曦抬手擦了擦沾着他味道的唇，随手拉住闵知行的手臂，怀疑地看着他：“闵知行，你……”
——她居然在擦嘴？
她拿他当什么？超级细菌？
闵知行眸底一凉，甩开叶凝曦的手，拿出手机，言简意赅：“陈星，带手下来斯嘉丽医院接人。”
又是陈星？
叶凝曦听得傻了眼。
她还以为，这次不会那么兴师动众的……
没等她惊讶完，闵知行利落地抽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的手臂。
“……”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这么小心眼。
她的生活变了这么多，变得惨不忍睹……唯一没有发生变化的，也就只有闵知行的脾气了。
叶凝曦喟叹了下，转过头看着窗外。
闵知行的手指拨弄着资料夹，眼眸深了深：“今天晚上的宴会，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可以不去。”
他说……她可以不去。
叶凝曦搭在玻璃窗上的指尖动了动，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不是很想让我去吗？”
就算她不想去，他最后也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逼着她“心甘情愿”地去。
与其让事情变成那个地步……她还不如主动去那个什么宴会。
闵知行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心底的火气骤然燃烧起来。
“不知好歹的女人！”
闵知行冷哼一声，拉开车门下车，对着站在电梯旁等电梯的张文馨喊，“张文馨！过来开车！”
“……”
叶凝曦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不是不知好歹。她只是不想接受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东西……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闵知行或许觉得，他已经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她。可他从没想过，他给的，是不是她想要的。
内心一阵隐痛。叶凝曦抓紧胸口，看着窗外。
……
张文馨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在闵知行面前停下，抹了一把汗：“闵总，什么事？”
闵知行一把抽走张文馨手里的资料夹，用力甩在车上。
他的动作力度太大，触发了报警器。
“呜——呜——”
刺耳的报警声，在地下停车场响起。
闵知行冷着脸，把钥匙丢到张文馨手里：“把她给我送回家！今天晚上的宴会取消！”
“闵总，您已经确定要取消了？”
张文馨手忙脚乱地接过钥匙，确认了一遍。
她没想到，这句普普通通的话，刚好撞到闵知行愤怒的点上。
“我说取消，就是取消！”闵知行怒吼，“连话都听不懂，你还好意思在首席秘书的位置上拿薪水？！”
张文馨被骂得一头雾水。
他又来了。
叶凝曦蹙了蹙眉，推开车门，把张文馨拉进跑车的驾驶室。
闵知行瞪着她，眼光好像要燃烧起来。
“闵知行，你有脾气就冲我来。”叶凝曦冷冷地说，“不要把脾气发到文馨姐身上。她是为你打工，但还没卖身给你。”
闵知行黑了脸。
不等闵知行骂回来，叶凝曦又说：“你不就是想骂我吗？”
听见这句话，闵知行一下子愣住了。
她居然说，他不就是想骂她吗？
“凝曦，你别这样说话……”
张文馨从车里出来，拽着叶凝曦的袖子，小小声地说。
叶凝曦满脸不为所动，淡然地看着闵知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