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有钱吃什么馄饨……
眼看着老板娘要把馄饨放到她面前，叶凝曦连忙站起来：“谢谢，我……我不饿。”
她说话的时候，肚子又“咕咕”地叫了两声。
“……”
叶凝曦捂着肚子，脸红到了耳朵根。
老板夫妇和周围的客人纷纷笑了起来。
老板娘笑完，把筷子塞到叶凝曦手里：“你不用这么担心。这碗馄饨，我请你。”
“可是……”
叶凝曦握着筷子，心里隐隐不安。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受过陌生人的好意了。
在她嫁到闵家之后，那些接触她的人，要么居心不良，要么就是有所求……
叶凝曦忽然很怀念叶正中还活着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即使是心怀不轨的叶铎海，也不敢正面和她交锋。
叶凝曦眼里泛着泪花。老板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她在这里做生意，每天都要见到许多悲欢离合。
谁也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来了来了！新鲜热乎的馄饨……”老板吆喝一声，“媳妇儿，给客人端过去！”
周围的人，一个个行色匆匆，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似乎……真的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
叶凝曦握着筷子很久，终于夹起一个馄饨。
她看了一会，一口咬下，鲜美的汤汁在口中散开，温暖到烫热。
很好吃。
段贤淑还对她很好的时候，也曾经给她包过馄饨。
叶凝曦安静地吃着馄饨，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人对她好了。
闵知行也不再对她温柔。很多人说，他温柔的对象另有其人……
她难受得快要疯掉了。
叶凝曦一口一口地吃着，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吃到最后一口，张文馨激动的声音在她背后骤然出现。
“凝曦？！我总算找到你了！”
她怎么来了？
当的一声，叶凝曦手上的汤匙落到馄饨里。
张文馨在叶凝曦身边落座，招呼老板娘：“来一碗馄饨。”转过头，对叶凝曦笑，“折腾了这么久，我还没吃饭呢。”
不行，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在哭。
叶凝曦擦掉眼泪，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嘴角：“文馨姐。”
一夜没见，她又憔悴了好多。
她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张文馨心疼地握住叶凝曦的手：“凝曦，不想笑的时候，你可以不笑的。”
叶凝曦满身不自在地抽出手：“我没有。”
“你……算了。”
张文馨欲言又止。
来的路上，闵知行和她说过，叶凝曦的心情可能非常非常不好。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刺激叶凝曦的好……
“文馨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叶凝曦安静了一会，突然问道。
张文馨完全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立刻被问住了：“这……”
“是闵知行让你过来的吧？”叶凝曦面无表情，继续说道。
“……”
张文馨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们旁边的人，仍然那么热闹。有人来了，有人走了，人们川流不息……
老板娘把馄饨放在张文馨身边，悄无声息。
直到馄饨的温度一点点消失，张文馨也没有动上一口。
路人越喧嚣，张文馨和叶凝曦的角落就越显得凄凉。
又过了一会，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老板看了看时间，过来赶人：“哎哎哎……你们该走了！”
张文馨“哦”了一声，从钱包里拿钱。
老板娘抹了抹满是油污的手，接过一沓粉红色的纸钞，愣了愣，反手把钞票往回塞：“一碗馄饨，用不着这么多的。”
“用得着。”
张文馨眼含深意，收回了手。
老板娘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张文馨扶着叶凝曦站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来过这里。”
她说完就走，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老板娘留。
老板娘握着厚厚的钞票，傻了眼。
……
张文馨揽着她的肩膀，往闵家别墅的方向走。
走出一段距离，叶凝曦停下了脚步。
张文馨诧异地扭过头，问：“你怎么了，凝曦？”
叶凝曦没有说话。
她不想承认，刚才，张文馨塞给老板娘钱的时候，她很失望。
她觉得……老板娘的一片好心，似乎被侮辱了。
叶凝曦不说话，张文馨反倒更不舒服了。
她拉着叶凝曦在路边坐下，细心地拿出一包面巾纸递给她：“到底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张文馨只是随口一问，这句话听在叶凝曦耳里，就变了味。
——她是在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叶凝曦低头，语气有点冷淡：“文馨姐，闵知行告诉了你什么？”
张文馨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叶凝曦淡淡地说：“没什么。”
“凝曦……”
张文馨有点失望。
她隐约察觉到，有些话，叶凝曦恐怕已经不愿意和她说了。
又安静了一会，叶凝曦突兀地问：“文馨姐，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
张文馨眨了眨眼。
话说出了口，叶凝曦才惊觉她的措辞太冒犯了。
“对不起，文馨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
张文馨平静地摇了摇头，“你说得没错。除了挽回一个人的生命，这个世界上，所有事都可以用钱解决。”
“你……”
叶凝曦一惊。
张文馨转眸盯着她，目光灼灼。
“要不是为了钱，一开始的你，会嫁进闵家吗？要不是为了钱，我会回到高氏吗？”她越说越快，深吸一口气，声线低沉，“要是我有钱，当初，我绝不会接下那笔钱，还有那栋房子……”
叶凝曦听得迷迷糊糊：“文馨姐，你在说什么？什么钱和房子？”
张文馨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她转过头，抹了抹脸。再转过头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凝曦，我只是想告诉你，钱，是非常重要的。”
叶凝曦轻声说：“我知道。”
其实，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为了确认罢了。
“要是我也赚了那么多钱……闵知行就不会遇到高氏的难题了。”
叶凝曦的声音微不可闻。
张文馨谨慎地看了她半天，才确定她到底说了什么：“凝曦，别乱想。”
叶凝曦脸色发白，没有反应。
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乱想。
要不是因为没有钱……闵知行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叶氏的现金琏上。
钱，钱，钱……
“文馨姐！”
叶凝曦一下回过头，抓住张文馨的手。
张文馨吓了一跳：“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我想好了！”叶凝曦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要赚很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