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张嫂只好赔笑。
陈星默默过来，把砂锅粥还给张嫂。
张嫂舀了一碗粥，从门上的小窗子递进储藏室。
叶凝曦理都不理。
“少奶奶，张嫂今天熬了海鲜粥。您尝尝？”
张嫂小心翼翼地问。
“……”
叶凝曦静静地坐着，好像在发呆。
总而言之，没有一点要理会张嫂的意思。
“唉……”
张嫂愁容满面，左右打量着储藏室里的陈设。
这间储藏室，应该很久没有开启过了。房间里落着厚厚的灰尘，地板上全是粉红的百元大钞，灰尘气味呛鼻。
张嫂忍不住劝道：“少奶奶，您和少爷服个软吧？少爷对您那么好，一定……”
“他不会的。”
叶凝曦的声音，轻得像在梦呓。张嫂听着，不由愣了愣。
的确。过去，他们两个再怎么闹别扭，闵知行也没有把叶凝曦关到这种地方过……
张嫂的语气弱了不少：“……那总也得试试……”
“不用试了。”
叶凝曦转过头，语气冷淡而生硬，“张嫂，你拿过来的东西，我吃。”
张嫂愣了愣，又惊又喜地点头：“哎！”
门口的陈星松了口气，走到门前，按下对讲机：“闵先生，夫人吃饭了。”
对讲机里，传来闵知行冷漠的声音：“我知道了。”
陈星放下对讲机，继续监视着地下室的一举一动。
……
张嫂殷勤地把四碟小菜递进储藏室，嘴里唠叨着。
“少爷也真是的，说把您关起来，就把您关起来，一点情面都不留……”
呵……闵知行什么时候给人留过情面？
叶凝曦笑笑，把海鲜粥捧到面前。
张嫂忘了拿调羹过来，她只能就着碗口喝粥。
还没喝下去，鲜虾、干贝的腥味，就直往她鼻子里头钻。
她……
好想吐。
光线阴暗，张嫂看不清叶凝曦的表情，期待地问：“少奶奶，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不行了，她真的好想吐……
叶凝曦揉了揉胃部，努力把胃里的酸水压下去：“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张嫂还以为叶凝曦是真的喜欢，喜滋滋地点头。
叶凝曦用力揉了揉肚子。
十几个小时没吃饭，她的胃里火烧火燎的痛。
这样下去，一定不行。就算闵知行再为难她，她还是要多吃饭……
就算，就算是为了她的孩子……
叶凝曦逼着自己张开嘴，喝了一大口海鲜粥。
粥一入口，那股腥味就直冲大脑。叶凝曦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唔！呕——”
她来不及反应，趴到墙边狂吐起来。
呕吐物的味道，盖过了灰尘的味道和霉味，直冲鼻端。
张嫂情不自禁地掩鼻：“少奶奶？”
叶凝曦早就消化光了胃里的东西，只吐出一点清水。她吐得难受无比，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觉得，她快要死了……
“少奶奶，你需要帮忙吗？”
张嫂的声音越来越近。
帮忙？
叶凝曦皱了皱眉。即使张嫂是出于好意，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这么没用的时刻。
“我……我没事。”
叶凝曦撑着干净的地面，把上半身支起来。
门外，张嫂自责不已：“我真笨！我早想起少奶奶怀孕，就不做什么海鲜粥了……”
“这不能怪你。”叶凝曦摇了摇头。
她不说什么，张嫂却更愧疚了，神经质地在门外打着转：“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叶凝曦疲惫地靠在了墙上。
背后一片冰凉，而且潮湿。只是，现在的她，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现在很想睡一觉。可这里又冷又难受……
她不能睡，会着凉……叶凝曦告诫着自己。
眼前一片阴暗，张嫂的脚步声忽远忽近。
不知不觉，叶凝曦的意识陷入了沉睡。
“少奶奶？”
张嫂许久没听见叶凝曦的声音，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踮起脚，往门里看了一眼。
叶凝曦瘫倒在墙边，黑发从头上倾泻下来，盖住了整张脸。
看上去，就像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张嫂“哎呀”一声，大叫起来：“少奶奶，您别吓我！少奶奶！”
叶凝曦仍然安静着，没有回答。
“不好了！少爷，少奶奶病倒了！”
张嫂转身，手脚并用地往楼上跑。
……
书房。
工人穿着鞋套，把玻璃搬到窗边，仔细安好。
做完这一切，工头擦擦汗，走到闵知行身边，语气殷勤小心：“闵总，您交待的事情，我们都做好了。”
在E市，闵知行就是无冕之王。能为闵家做事，是他无上的荣耀。
闵知行的视线，落在面前的显示屏上。
他没心思搭理工头，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句。
——闵总在看什么？
工头一阵好奇，往显示屏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片黑暗里，几根红色的线条纵横交错。红线边上，有个红色的人影半躺在那里。
那个人影弯着腰，好像靠在墙上。旁边还有一片浅浅的红色，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闵总看这种东西做什么？
工头正在奇怪，眼前忽然掠过一阵风。
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闵知行的手抓住他，一个过肩摔，把工头整个人摔了出去。
“……”
书房里的其他工人，个个噤若寒蝉。
工头摔在墙角，一时起不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喊：“……呃呃……”
“我让你看了么？”
闵知行冷冷地看了工头一眼，擦了个响指，“给他医药费，双倍。”
黑衣保镖闻言，上前把工头带出了房间：“是。”
“哼。”
闵知行冷哼一声，继续盯着显示屏。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敢窥探了。
工人们无声无息地撤出书房。
闵知行望着显示屏上的人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叶凝曦，这个蠢女人……她到底是怎么了？
“少爷，少爷！”
张嫂惊慌失措的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来，由远及近。
闵知行倏地站起来，把显示屏关上。
下一秒，张嫂跑了进来。那张圆圆的脸上，全是惊慌的汗水：“少爷，不好了！”
闵知行抿紧了唇：“……”
张嫂惊慌得过了头，没来得及注意闵知行的表情：“少爷，少奶奶她病得很严重！您、您去看看吧！”
“我为什么要去？”
闵知行转过身，冷冷地问。
张嫂顿时噎住：“您……”
“你的任务，是给叶凝曦送饭。”闵知行语气冷漠到了极点，“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张嫂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少爷，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闵知行连叶凝曦的死活都不顾了？他们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闵知行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出去。”
张嫂瞠大了眼睛看他。
闵知行手上，拿着一支昂贵的宝珠笔，桌面上摊开着一份文件。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