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暖确实有那方面的意思，不过，我已经拒绝了。”闵知行语气冷漠，“你和她过不去，白白丢了知行集团的脸。”
“……”
叶凝曦张了张嘴，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无谓。她打开那本法律书，重新看了起来。
“说话。”闵知行被她忽略得彻底，语气更不善了。
叶凝曦看向他，微微一笑：“我什么也不想说。而且，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好的。”
她可不觉得闵知行没有分辨白莲花的能力。他只是太喜欢苏意暖了吧，因为太喜欢她，所以忽视了她的所有缺陷。
——既然如此，她还和他说什么？就算再有道理，也比不过她苏意暖的一颦一笑。枉她刚才还以为苏意暖是为她的话而哭的，简直自作多情。
闵知行阴冷地盯着她，眼神可怕极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他对苏意暖的爱已经成了习惯。
习惯往往比情感更难戒掉。
叶凝曦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偶尔在书上写下几句批注。
沉默。
沉默良久。
闵知行忽然开口：“她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什么？”叶凝曦错愕地看向他，“她来了一次还不够吗？！我还得一直跟着你？”
她跟着他干什么？当电灯泡吗，还是那种两千瓦的？
“对。冠亚集团和我们的合作很多，她很可能会经常来。”闵知行淡淡地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对其他女人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叶凝曦的脸黑透了。
她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苹果，一口狠狠地咬在上头，像是在咬闵知行的肉。
“还有。”闵知行冷声说，“我不希望我父亲听见这件事。你知道没有？”
听见这句话，叶凝曦嘴里的苹果肉顿时味如嚼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闵知行……”她心头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从头到尾，我没有一次骗过你。真的没有。”
闵知行神色稍缓，手指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敲打，示意她继续说。
叶凝曦最终还是没法咽下那块苹果。她抽出一张面巾纸，把苹果吐在纸上，轻声说：“我只向你父亲报告过一次。那次……是你父亲注资叶氏的时候。”
言下之意，谁给叶氏注资，她就给谁忠诚。
闵知行觉得，自己本来应该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讨厌这个答案。
他危险地抬了抬眉毛：“你又要搬出‘本分’那一套了，对不对？”
“……也可以吧？”叶凝曦困惑地看他，“可你好像很讨厌那一套的样子。我还是换个说法吧。”
“用不着。你还是闭嘴的好。”闵知行冷笑。
现在，他可以确定，他这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叶凝曦败得一干二净了。
……
这一整天，叶凝曦都窝在办公桌边上看书、啃苹果，位置几乎没动过。
她看了一整天的书，闵知行坐在自己的地方，看了叶凝曦一整天。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到底是叶凝曦，还是苏意暖。
下午五点，下班铃声响起。闵知行刚要起身，就听见了手机的铃声。
看见屏幕上的“父亲”二字，闵知行的目光冷冽起来。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接起了电话。
“喂？”
“闵知行。”是闵千里的声音，“今天，苏意暖是不是去看你了？”
“……”
闵知行沉默了。
今天，他一直观察着叶凝曦的一举一动。他敢肯定，她没有和谁联系过。
那么，知行集团里，一定有闵千里安插的暗线。
“你不用想了，不是叶小姐告诉我的。”闵千里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我只想告诉你——你，要记住，谨守当年的约定。”
一片死寂。
闵知行下颚渐渐绷紧了，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叶凝曦坐直了身子，紧张地看着他。
到底是怎么了？
“闵知行，我是知道你的。”闵千里慢慢说道，“你心里，还是在喜欢那个叫苏意暖的小姑娘。”
闵知行骤然冷笑：“老头子，别废话。我向来都是说到做到。”话音刚落，他举起手机，狠狠地砸向墙角！
手机撞在坚硬的大理石上，碎成了几块。
叶凝曦被手机碎裂发出的响声吓了一跳，不安地问：“你……还好吧？”
闵知行转过头，目光聚焦在叶凝曦脸上。
他的眼神只有幽深和死气，一点也不像活人的眼神。
他到底和谁说了什么，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叶凝曦快哭了，试着唤回他的理智：“闵知行……闵知行？”
闵知行一步一步靠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叶凝曦心上。他前进一步，叶凝曦就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叫我的名字。”
闵知行单手抬起叶凝曦的下巴，命令她。
“……闵知行？”叶凝曦眼里全是惊慌。
叫了这一声之后，闵知行的理智好像稍稍恢复了一点。他抚摸着叶凝曦的鬓发，把她的碎发掠到耳朵后面：“不是这么叫。叫我——知行。”
叶凝曦一僵。她好像明白了。
她知道他到底想听什么、想让她学谁了。
她屈辱地红了眼眶，却还是把声音压得又柔又低，模仿着上午见到的女子：“知行。”
闵知行点了点头：“再叫一声。”
“知行。”
叶凝曦又叫了一声，嗓子却哑了。她的声音也带着鼻音，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回事？”闵知行放开了她，眉头皱了起来。
“没什么。”叶凝曦迅速抹了抹眼眶，随口编了个理由，“仰着头不太舒服，喘不上气。”
其实，她哭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当苏意暖。
她不是苏意暖，这辈子都不会成为苏意暖那么虚伪的人。
——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啊。叶凝曦自嘲地勾起嘴角，所谓选择，都是给闵知行这样的人的。他可以选择让她装成谁，她却只能在装和不装里选一样。
如果她拒绝装成苏意暖，叶氏大概撑不到下个周末吧？
“我没有让你装成苏意暖。我只想确认一下，你确实是顺从我的。”
闵知行猜到了她的想法。他看着她，声线冰冷。
叶凝曦被他看透了想法，倍感难堪。她扯了扯嘴角，目光游离，心虚地说：“我没有这么想。”
闵知行轻哼一声，扣好了西装上的扣子：“走吧。”
跑车开在路上，连着在两个十字路口上拐了弯，叶凝曦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闵家的。
“你要去哪？”她问。
“手机坏了。”闵知行瞥她一眼，“买新的。”
“哦……”叶凝曦闷闷地点了点头。
闵知行冷笑，闲适地往左转动方向盘：“走了这么久，你居然才发现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闵家。叶凝曦，你的反射弧还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