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心断了语句,看了一眼准备要向杨承宗咬耳朵的林姨娘,却是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有着厌恶之色。
很是满意杨慧心的表现,杨紫昕唇角微微上扬,象征性的在老夫人人中上用针尖刺了一下,快速的取出一颗药丸塞进老夫人口中,便附耳轻道:”祖母快些醒来吧!否则,事态不知如何发展,孙女儿很是害怕呢!“
杨紫昕说的可怜,但眼中却是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也不知是杨紫昕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杨紫昕的医术了得,只见老夫人缓缓的睁开眼,满目的疲惫之色。
”母亲!“杨慧心欣喜的唤着,杨承宗则是快步的走了过来,恭敬的立在一旁。
”哼!“老夫人哼了一声,并不理会杨承宗,而是眯着眼睛看向了林姨娘,又扫了一眼眼下鬓发凌乱的上官婉儿,冷声的质问道:”林姨娘,你刚刚流掉了孩子,不好生的养身子,跑出来做什么?!是不想再给我儿生个一男半女了吗?“
失掉了孩子,林姨娘本就苍白的脸,却因为老夫人的一句质问,面色有些难堪,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求助似的朝杨承宗望过去一眼,却被杨承宗躲开去了,林姨娘心中更是愤恨。
一咬牙,林姨娘不顾对身子的害处跪了下去,哀声哭道:“老夫人,贱妾流掉的可是杨家的金孙啊!你一定要为贱妾做主啊!都是大夫人她……“林姨娘指着上官婉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夫人容不下贱妾所生的孩子,所以才会下了毒手,老夫人要为您的金孙讨个公道啊!“
“够了!”老夫人不再忍耐,已经没了孙子,她心情比谁都差。揉按着太阳穴,冷声说道:“林姨娘怕是伤心过度,心智有些失常,莫不是要到别院里去休养一段时日?”
“老夫人!”林姨娘惊慌的望向老夫人,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一旁,杨承宗刚要开口为林姨娘说情,却听一个稚嫩的哭声传来。
“老夫人,求你不要赶走林姨娘,善儿求您了!”杨善昕话声落,人已经跪在老夫人身边,哀求着。
看着杨善昕,杨紫昕秀美的小脸上露出怜惜的笑容来,现在老夫人身侧,轻叹着说道:“祖母,您就念在善儿妹妹与林姨娘的母女情深上,不要送走林姨娘了。”
“紫昕,你是嫡女,说话是要讲究些分寸的。这千金小姐,即便是庶出,也不能说与妾室是母女,这是规律,可要记下了。“杨慧心好心的提示着,看向杨紫昕的眼神有着责怪和教导之意。
”是,侄女记下了。“杨紫昕恭身回话,态度恭敬至极,说完冲着杨慧心甜美的一笑,便转身将杨善昕扶了起来,甜甜的说道:“姑母,您看善儿妹妹哭的怪可怜见儿的,就帮忙求求情吧!祖母心里,可是顶疼爱姑母的。毕竟,善儿妹妹是林姨娘所生,平日也多亲近,这份感情并非是母亲所能取代的。”
意味深长的看了杨紫昕一眼,见她神色坦荡,且笑容甜美天真,没有半丝的做作之态,也放下了戒心。
但是,当目光落在杨善昕身上后,杨慧心的目光不由得一变。
“善儿,把你的荷包给姑姑看下,可好?”杨慧心淡淡的说着,语调平淡的像是说家常,可却让其他人为之一怔。
这杨慧心虽然年少守寡,可做事却手腕一绝,做人寡淡,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做无意义的事。
不知其由的杨善昕虽是不解,还是乖乖的解下了荷包递给杨慧心,不敢违背。
可林姨娘的心却咚咚的跳了起来,莫名的不安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却也无法阻止杨慧心可能会做的事。
要看着杨慧心将荷包拿了起来放在鼻下,轻嗅了起来,杨紫昕的唇瓣又上扬了几分,俏生生的可爱着。
可有谁知道,杨紫昕心里想的却是:有位懂医术的姑姑可真是好呢!
微微侧身,杨紫昕也不去问什么,只是瞠大了一双美目,好奇的看着杨慧心的举动,好像什么也不懂一样。
将荷包握在手心里,杨慧心拉着杨善昕的小手,柔声的问道:“善儿,告诉姑姑,这个荷包可是你的贴身之物?”
“这是林姨娘亲手所绣制的,善儿喜欢的紧,便一直带在身上。”杨善昕不明就里,还以为杨慧心是喜欢才问的。
“那么,善儿这几日可经常来林姨娘的琳琅新苑呢?”杨慧心再问,语气仍是那般的清淡,不见任何的不妥之处,
“林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特别准许善儿可以每日前来与林姨娘说话的。”杨善昕如是答话,可那肯定的语气里,却带着些许的不解了。
闻言,杨慧心放开了杨善昕的手,将荷包交给了老夫人,轻声说道:“母亲,这荷包里有大量的麝香成分,想来哥哥一看便知。”
“什么!?”老夫人脸色立即凝重了起来,但看着杨慧心郑重的表情,知道她说的定是真的。
招手让杨承宗过来,老夫人将荷包扔在他脚下,视线便在林姨娘和杨善昕之间来回的打量着。
“母亲,这……”杨承宗确定了荷包里的药材成分之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说道:“善儿不通药理,林姨娘又是她的生身母亲,断不可能有谋害之心的。”
“你的意思,难不成有人有那个本事,绕了个大弯子,来做这些事吗?”老夫人怒喝着。
“儿子并非此意,只是事情很是蹊跷。先是在林姨娘的汤碗上发现了麝香,如今善儿的荷包里又有了这味药物,还是需要谨慎对待才是。”杨承宗皱着眉头说话,视线却是朝杨紫昕望了过去。
对上父亲的目光,杨紫昕委屈的低下了头,心里越发的想要冷笑。
杨善昕有嫌疑,就要谨慎对待。可上官婉儿是杨府的正室夫人,竟不需要查证,便可定罪了,这是何等的偏心啊!
“查,立即彻查!杨府竟然出了这等想要谋害之人,必须严惩!”老夫人怒声的说着,一双已经昏花,却犀利无比的眼眸扫视了院子里的所有人之后,冷声的说道:“若是查出是谁,绝不姑息,严惩不贷!”
“儿子这就去查。”杨承宗说着,转身就要走。
林姨娘见状,朝李妈妈使了个眼色,便见李妈妈跪在了地上,带着鼻音,指着杨紫昕说道:“老夫人,老爷明鉴。老奴曾看到过大小姐去过药房,只要寻了人来,查看记录的账册,便可知道这件事与谁有关了。”
“李妈妈,你的意思是,紫昕要谋害林姨娘腹中的孩子,要谋杀我的亲弟弟吗?”杨紫昕的眼眶瞬间微红,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李妈妈,这委屈的神态没有半分的做作。
“奴婢不敢冤枉大小姐,只是大小姐被责罚的当日,却偷偷的跑出了祠堂,去了药房,之后林姨娘便因麝香而堕胎,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李妈妈振振有词的说着,见杨紫昕吸着鼻子的可怜模样,却没有半分的心疼之意,反而冷笑的说道:“说不定,何妈妈的死……”
“李妈妈,杨府的事情,何时由你来断定了是非了呢?”杨慧心开口,淡淡的训斥道。
“祖母,是您将紫昕带回自己的院子医治的。若是紫昕真的逃出祠堂去了药房,怎会病的如此之重?紫昕不明白李妈妈为何要污蔑紫昕,甚至想要说紫昕与何妈妈的死有关,还请祖母查清真相,还紫昕清白。”杨紫昕折身,莹莹下拜在老夫人面前,眼眶虽是红红的,可泪水却倔强的在打着转,不曾滴落。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见半分的惶恐和畏惧,更没有十来岁孩子遇事的慌乱,倒是委屈多了几分,坚韧多了几许。
背脊挺的笔直,杨紫昕并未因跪着而显得卑微,倒是多了几分的不卑不亢。
“李妈妈,说话要有证据,污蔑嫡女,你可知道是多大的罪责!”老夫人冷冷的呵斥了李妈妈一句,示意身旁的贺妈妈去调查这件事,那双经历了沧桑的眸子望向了跪在身边的杨紫昕,又看了看站在杨慧心身边,原本是哭的有些可怜,可此刻却阴冷的望向杨紫昕的杨善昕,冷声说道:“你们俩,都到一旁候着去。今儿这事,也善了不得,我一定会给清白的人一个公道。”
“老夫人,善儿的确在何妈妈死的那晚见过姐姐,所以才会去找了何妈妈,善儿可以作证!”杨善昕心急的说道。
“不知善儿妹妹与何妈妈为何要这样做,或许是紫昕不讨人喜欢吧。”杨紫昕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乖乖的站到一旁去,眼角瞥见正悄悄溜进来的青儿,唇角扯出一抹清浅的弧度来,霎是好看。
“老夫人,善儿没有冤枉人,善儿说的是实话……”
“杨善昕!”老夫人低喝一声,看着不懂事的杨善昕,打心眼里的有着怒气。
“二小姐,老夫人定会秉公而处理的,咱们还是等着吧。”林姨娘见杨善昕把自己带进去了,忙低声的说话,并假装身体不适,成功的夺走了杨善昕的注意力,母女俩到一旁坐着,静默的等待着。
而上官婉儿,仿若是个透明的人,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为她辩解,也没有出言维护,可恬静的容颜上,却是欣慰的。饶是衣衫有些许的凌乱,仍不显半分的狼狈。
看着面前的一切,杨慧心心中不禁叹息了起来,守在老夫人身后的她,自是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包括林姨娘看向她时,那复杂的眼神。
对此,杨慧心只当不曾看见,一个姨娘罢了,她杨慧心历经过商场,以及宅门的争斗,倒是不在乎这些的。
“小姐,事情都办好了。”来到杨紫昕身边,青儿低声的禀告着,因低着头,语气又刻意的压低,倒是真的没有人发觉她在说话。
“嗯。”杨紫昕微微垂首,明媚的眼眸里闪烁着一道光芒,稍瞬即逝,在看了一眼大门口后,又恢复了那泪眼朦胧,却倔强的神色,好生的动人。
既然大家都过不得安宁的日子,那就让所有的一切都乱起来吧!今世,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让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冷冷的,杨紫昕在心中发誓着,心中无比的坚决,眼神亦无比的坚定!
杨府的办事效率倒是不错,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来到了老夫人跟前,少说也有七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