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天还未亮。
呜呜……
呜呜……
呜呜呜……
锦衣卫衙门校场突然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很快，锦衣卫衙门沸腾起来。今天是锦衣卫豹房千户所成军的大日子，罗若愚将正式走马上任。
大姑娘上轿头一次，罗若愚绝对比上花轿的大姑娘还紧张。一墙之隔就是紫禁城啊，想想都瘆得慌，得亏紫禁城由锦衣卫来驻守，大家都是自己人。得亏朱寿不在紫禁城，要是在，问题也不大，估计朱寿会过来亲自指挥，没罗若愚什么事。
虽然朱寿不在，皇太后、皇后和一众嫔妃还都在，再加上成千上万太监与宫女，有个风吹草动，一传十十传百，锦衣卫衙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发动政变了呢。
这些都不用罗若愚操心，他压根不知道。
锦衣卫明白的人却很多，
一天前，就豹房千户所成立之事，樊忠已经通报给了内阁、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要不然，这三大机构肯定是要干预的。朱寿不在紫禁城，秦王与楚王却还在京城，理论上，这两位王爷有可能发动政变，攻入紫禁城，挟持张太后废掉朱寿的皇位。如果内阁站在秦王或者楚王一边，这种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朱寿在豹房掌握着军队不假，但难保秦王或者楚王收买了豹房的某一支天子亲军，里应外合，攻打豹房，造成骚乱，然后火中取栗。
因此，锦衣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非常危险，必须得提前打招呼才行。好在锦衣卫并不是凭空增加了一个千户所，而是从各大千户所选拔出1500人组成新的千户所，这完全属于锦衣卫的内部事务，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自然不会干预。
内阁是权力中枢，一直关注着锦衣卫衙门的动静，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听完樊忠的汇报，五位阁老脸上都变了色。
李东阳训斥樊忠胡闹，樊忠心道：“我的老大人，哪里是我胡闹，明明是皇上胡闹好不啦，您老怎么不去豹房骂皇上胡闹？”
不过这个锅他必须背，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内阁、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关管不着。
樊忠唯唯诺诺，向李东阳表示绝不扰民，有两个时辰就行。
“樊大人，”杨延和笑道，“不扰民恐怕会惊扰到皇太后和皇后啊，你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是，杨阁老容禀，我们考虑到了，”樊忠拱手道，“所以下官想请首辅大人去给皇太后老人家打个招呼。”
樊忠的意思是给皇太后和皇后们提个醒，女人胆小，别一惊一乍的吓出毛病来。
李东阳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想骂樊忠，但一想，这件事与他关系不大，始作俑者是皇帝本人。
没办法，只能跑一趟。
李东阳是朱寿的老师和先帝孝宗的托孤大臣，很得张太后倚重。李东阳经常进宫陪张太后唠嗑解闷，顺便汇报汇报天下的大事，以便在朱寿向张太后请安之时，张太后顺便提点提点朱寿。
得知李东阳的来意，张太后苦笑不已：“老大人不必惊慌，皇上给哀家的惊吓还少了吗？哀家已经习惯了，不过，与从前相比，皇上成熟不少呢，毕竟哀家的孙女找回来了，皇上现在也是当爹的人，老大人您说是不是？”
李东阳嘴上说“太后说的是”，心里却道：“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出来。”
“太后，皇上在豹房不是有800名勇士营侍卫供他训练吗？现在又整出1500名锦衣卫侍卫，他是想干嘛，不会又想跟鞑靼打仗吧？”
“老大人您放心，”张太后道，“皇上绝没这个心思，哀家估计啊，他是想让勇士营跟锦衣卫打一架，好好操练操练锦衣卫。你要是不信的话，明天你亲自去一趟豹房，让皇上给你一个解释。”
“嗯，”李东阳道，“老臣正有此意。”
……
昨晚在天上人间喝的很晚，回来已经宵禁了，罗若愚紧张的一晚上都没睡，校场号角吹响的时候，他刚刚才合上眼睛。
如果罗若愚不是安排了彭玉成盯紧了锦衣卫衙门，估计现在还在睡大觉。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但他又是主帅和彻头彻尾的主角，如果今天早上迟到了，非得闹出大笑话不可。
罗若愚担心早上起不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丁墨道：“瞧你那点出息，放心睡，不是有我吗？”
话虽如此说，身体没抗住。丁墨受了罗若愚的影响，睡得很晚，差点也没起来。还是李飞在寅时三刻过来敲门，刚刚睡着的罗、丁两人一下子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们自由散漫惯了，李飞不一样。李飞和他带领的一个百户侍卫在豹房每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起来操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不间断，作为习武之人如此，作为大明的天子亲军更是如此。
所以他和侍卫们都起来了。罗若愚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打开门，李飞吓了一跳：“大人，昨晚你干嘛了，难不成我们回来之后你们又返回天上人间了吗？”
“胡说八道些什么？”罗若愚打着哈欠道，“我是太紧张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有什么好紧张的？”李飞笑道，“今天你把这一千五百人成功带回豹房就成功了一大半，很简单。我们不是有一百人吗？现在是发挥我们作用的时候了，只要大人信任我们，我们一人管十人，保管将他们管的服服帖帖的。”
昨晚罗若愚和李飞初步商量了一个计划，将豹房千户所分为15个百户、30个总旗、100个小旗，还剩500人，作为罗若愚的亲兵卫队，百户和总旗，以及一些重要的小旗的主官都由李飞和勇士营侍卫担任。
锦衣卫不听话，或者阴奉阳违，这都是正常的，锦衣卫那些侍卫绝大多数都不认识罗若愚，凭什么听他的呢？
但罗若愚这百名原勇士营侍卫却不会，他们是朱寿亲自下令调到罗若愚身边，是罗若愚的亲兵和嫡系，跟罗若愚的命运紧密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断没有拆台的道理。
李飞表示，罗若愚完全可以信任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