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出了这样的大事,袁恭义不容辞地是要上前线去的。
这一世毕竟和上一世还是有些不同的。
上一世杜杜尔汗先攻的是恩宁,袁恭在恩宁就受了重伤,之后就一直养在大同,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跟张静安几乎没有通过消息。张静安一个没脚蟹在京里,什么消息都是听袁家人说的。
那个时候,袁恭已经残废了,袁家人对他也不甚在意,只有张静安一个人,疯了一样地为他祈祷奔走。
而公公袁泰却嫌她“惹事”,索性将她软禁在了家里。
所以张静安并不知道在刘易被俘后到换回的那半年多里,袁恭去了哪里,她只知道,他是在西北和方瑾厮混到方瑾大着肚子跟着他一路回来了。
这一世,事情又会是怎么样呢?
袁恭没有受伤,人也不在大同。
他留在京里,会不会命运有什么不同?
以张静安对袁恭的了解来说,哪怕是她要死要活地拦着他,逼着他留下,可最后,他还是会走的。
哪怕不是为了他失去踪迹的大哥,他还是要去的。
他去了,就会把自己的性命都拼上。
她留他下来,他的心也要裂成两半,一半留下,一半痛苦地随着旁人西去。
张静安偷偷地去找姜武,问他,“袁恭说要回大同去,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要去?”
姜武就一拍大腿,“弟妹,你总算是活明白了。袁恭此时去大同,纯属意气用事,于事无补啊。”
他指手画脚的告诉张静安,如今宣府一失,大军又在九街山一线全面溃败,从宣府到圣京的大门洞开,就杜杜尔汗的骑兵的速度,到圣上京下不过是十来天的工夫,要完成合围,也不过是一个月。
而圣京已经空了,京军三卫全被刘易带走了,如今圣京加上周边保定,正定,天津三卫的驻军加起来也不过三万人,还是三万被人挑剩下的渣渣。
也就是说,袁恭要去大同,还得绕道河南,等他到了大同,圣上京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张静安惊呆了,上一世圣京有这么危殆过吗?
难道那个时候她一心只记挂袁恭的安慰,都没有注意到吗?
她怔怔地看着姜武不说话。
姜武就叹气,“所以说,你也不用担心,袁恭又不是个傻的,他也就是被他爹一忽悠有些脑热,想明白了就知道,他要想建功立业为国出力最好还是留在京里。现如今朝里主政的阁老们都不行,就看金显大人了。这个兄弟我帮不上忙,你去找端钰,让端钰找他爹,将袁恭和金大人引荐一下,妥妥的连升三级留京重任。”
姜武分析的很对。
端钰也不用张静安去找。主动就说动他爹带着袁恭去见金显了。
给袁恭引荐金显的事情办的很是顺利。
全天下的官,除了因为长子失踪有些头脑发晕的国公爷袁泰以外,都知道如今保住圣京才是国脉根本。
金显战斗力彪悍地斗倒了那些力主迁都南渡,保住皇室根基的废物之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组织起了首都保卫战。
他立刻兼任了兵部尚书,让兵部把所有在京可用的兵员名册交到他的案头。
好像袁恭这样有了作战经验,立有战功,又是勋贵人家出身的年轻军官,就算没有端太师的推荐,也是要重用的。
而且也不知道他是真喜欢袁恭,还是喜欢袁恭脸上那道犹自红艳艳的疤能给他这个文臣出身的督帅振振杀气,自从见了袁恭之后,就将他带在身边,一时一刻离不得。
到了这个时候,连国公爷都清醒过来了。
让袁恭带人在西归的路途上寻找袁兆的希望原本就是万中之一,让袁恭去找,和让旁人去找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想不开的是吴氏和小关氏。
也不知道是小关氏影响了吴氏,还是吴氏心里对这个二儿子一直心怀警惕,老宅里竟然传起了“大爷没了,六爷(袁毅)还小,这二爷要承继世子之位”的传言来。
吴氏竟然抱病到蝴蝶巷,逼着袁恭辞了差事去找袁兆。
张静安嗤之以鼻,索性关了蝴蝶巷的大门。不让那些无聊的人来骚扰袁恭。
反正吴氏病歪歪的,小关氏也被关在家里不让出来,她们就算是想找袁恭,难道还能找到金显大人跟前去?
至于来家里找袁恭的那些人,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不让进门。
她还特别嘱咐了元宝,不许人在兵部到家的路上堵袁恭。
要是他再敢和老宅的人私下勾连,她一定打死他,袁恭都保不住他。
元宝就觉得很冤枉,他岂是那么不懂事的?太太和大奶奶发疯了,他能不拦着?也不用张静安再商量,带着乔达两个人并一干小厮在一路上严防死守的,就怕吴氏和小关氏遣来的人钻了空子。
袁恭发现了这个事就很无语。
可是现如今张静安莫名的就有些意兴阑珊,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要跟着袁恭多呆一天就是一天,总归是比上一世要好了。
崔嬷嬷现如今在袁恭跟前收敛很多了,可此时也忍不住插嘴,“二爷啊,不是老身多嘴,这大爷要是有个消息,咱花银子派人都是应当的,这消息都没有,到处都在打仗杀人的,让您放下差事去寻大爷,这不是……都是亲骨肉,这一碗水可端的不大平……”
为了袁恭的颜面,张静安还是遣走了崔嬷嬷,可回过头来面对袁恭她也毫无愧色“你除了对我外,耳朵根子就是软的。你要为国效力,我不拦你,要去送死,我可不让。”
袁恭也真的无话可说。
他虽然看不得他母亲一夜白头,日日煎熬,可让他跑去战场上大海捞针的找他哥,他也觉得不是如今的首选。
如今国家危殆,圣京的命运就在顷刻。先国后家,他有他的职责,他必须以职责为先。
而母亲和大嫂说的那些话也确实诛心,什么叫做不顾兄弟之情寻自己的前程?
想想也让人心寒。
所以张静安拦着吴氏那边的人,他也就当不知道。
他此刻自己还心焦难过,杜杜尔汗的骑兵前锋已经到了圣上京下,大战即将拉开。他就算留在了圣京,也转眼就要迎敌。
也就是说,他又要马上和张静安分开了。
这回是生离还是死别,他真的是说不大好了。
这样想想,袁恭就觉得很心酸。
可张静安很淡定。
而且也不再谈不让他西去的那些事情了。
似乎是最好最坏的都想到了,她就什么都不想了的意思。
可是他看得出来,她是很难过的,她以为他看不出来,可是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马上要出征了。
作为男人,作为军人,作为大秦朝的男儿,有的时候是没得选择的。
三月十一这一天,杜杜尔汗的大军形成了对圣京的包围。
如今到京的勤王的兵马都在朝京郊聚积,加上原先圣京的守军,不过是五万余人。
鞑靼十五万骑兵,加上辎重步兵,二十余万齐聚城下。杜杜尔汗亲自趋马上前,将劝降的文书用强弓射到了圣京的城墙上。
这只贪婪的禽兽是不将最美的一块肥肉吃到嘴,不将敌人彻底打垮就不肯罢休的枭雄啊。
不过国之争斗就是如此,枭雄又如何,不过是你死我活。作为军人,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如果人家是枭雄你就狗熊了,那么国也就不国了。
金显是文官出身,他尚且乐意在如此风雨飘渺的时刻带领大家去死上一死,难道作为武将还要躲在文臣的背后吗?
这番上阵的,不仅是袁恭这样本身都是军人的。
各家侯府中能拿得起刀枪的老少爷们各自都带了家奴亲信上了城墙。
各地的兵马都司一拨人跟了刘易折在了宣府,这就又起了一拨匆匆赶来勤王。
靖江王为首的江南藩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天津,通州的码头络绎不绝都是南方运送的粮草辎重,据说靖江王亲自率领五千王府精锐已经乘坐大船乘风破浪正在往上京赶,淮南王刘静才十三岁,也由老王妃和王府长吏陪同率领三千兵马顺大运河北上……唯一让人不爽的就是,还有那从蜀地出发的刘璞的大军顺着长江而下在宜昌登岸之后,一直在整军不动,此时却也大举北上。
说起来,靖江王擅长的是水军,他就算能带来善于陆战的精锐府军,也不过五千人。刘静就更不用说了,他来不过是为了给朝廷壮壮气势的作用。
而刘璞,蜀地本是他母亲娘家所在,又是富饶的天府之国,早在他就藩之前他的舅舅就在给他暗中募兵了,据说他顺江而下的兵船不下千艘,光战马都运了三万多匹。
张静安听玛瑙说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她比谁都清楚,刘璞是要造反的。
她上一世没活到刘璞攻破上京的那一天,这一世呢?
她真的是舍不得袁恭走,如果袁恭走了,刘璞攻破了上京她要怎么办?袁恭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说,“我走了,你还是搬回老宅去住吧。多少有个照应,你也能多带孩子陪陪爷爷,他老人家……”
说起老爷子,两个人都是伤感。
老爷子平日里有多生猛,此时的瘫痪就让他显得有多可怜。
袁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老爷子在病中尚且夜不能寐……虽然口不能言,却一时一刻不能平静。修养了十几日,也不过是勉强能起身而已。
唯独看到家里的几个孩子的时候,才能略好些。
可老人家并不让她们抱孩子过去,让老太太传话,说是害怕吓着孩子了……
而且小关氏折腾来折腾去,终于把自己彻底折腾倒下了,孩子险些保不住,现如今她是一动不敢动就躺在床上保胎。
国公爷日日焦虑,头发都花白了,每日里府里五军都督府来回的跑。
反倒是这回三老爷和四老爷都带上了府兵要跟着大军出征。三太太和四太太和她在一起,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其实现如今张静安已经完全不会在乎什么吴氏之类的人了。家一分,大不了院子门一关,吴氏那样的当年都不能把她怎么样,现如今病了个半死的,还能冲到她院子里来打她不成?
就凭她当初差点把她推倒台阶下头那事,就吴氏那个性格,怕是一辈子都不敢在她跟前出现了。
她不回袁家,其实是真的怕,真的怕刘璞要是打进上京,会连累了袁家的人。
如果当真要是刘璞得了大位呢?
这是张静安上一世没有经历过的,这一世她也不能预料。她只知道,如果当真有了那么一天,不用刘璞来逼她,她自己就知道要怎么做。
不外乎就是她将孩子留下,自己一死了之就是了。
随着战事的逼近,她突然就觉得之前死死拉住袁恭从大同回来是再对没有了,如果不是拉他回来,搞不好哪天她死了,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可又觉得他回来第二天自己哭着喊着让他不要去宣府真是太傻了,何必呢?谁又一定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她都比别人多活一世,还不是被这变幻的世事弄得无所适从?
能过一天,就过一天。
过一天,就要高高兴兴的。快活不快活的,死了都一样,都会随风而散了,再也没有意义了。
可这一天天的,为什么就过得这样的快?
她和袁恭,才缠绵了这几天,怎么就又要分别了呢?
她只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一句话也不想说。袁恭也就微微叹了一口气,就这么抱着她,恨不得世上的纷纷扰扰都永远停留在那菲薄的罗帐之外,再不要干扰他们此刻的相拥。
张静安将嘴唇贴在他的胸膛上,“记得穿上文静给你找来的鱼鳞甲,睡觉也要穿着好吗?”
袁恭点头,“嗯,我知道……”
那副甲是他去大同的时候,张静安让王文静帮他找的,是琉球那边的一种异宝,用白金丝和深海蛟鱼的鱼筋扭成的,珍贵的不是白金丝和蛟鱼的鱼筋,珍贵的是编织软甲的手艺。
据说这制甲和铸剑一般,每个师傅都出不同的甲,袁恭这一件,重不过九两八钱,却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张静安摸他脊背上的那凸起的疤痕。和上一世的位置一模一样,那么这一世伤过一次了,应该就不会再伤第二次了吧?
上一世袁恭残疾了。
这一世没有,他们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避开那些张静安都不再清楚的未来?再获得好像这几日一般的平静宁和,岁月静好?
她不知道,袁恭也不会知道,她大约只能在这里等,就等着袁恭回来。
袁恭突然收紧了怀抱,“安儿,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张静安紧紧地回抱他,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不过有他这么一句话,她其实死了也足够了。
袁恭这一世,总归是给了她可以回味一辈子的念想和一双儿女了不是?他此去为国效力,死了,她给他守。
活着回来,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他平平安安,哪怕是到时候先一刀捅了袁兆呢?
虽然那都是很扯的事情。
可张静安也有些习惯了,她想不了太远,重新活了一世,不也还是那样多的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握吗?
?
?这年三月二十八,春寒料峭,杜杜尔汗的攻击圣京已有七日。
而之前京畿兵马已经被刘易带走了十有八九,剩不过三万,还都是老弱。
几轮战罢,不得已要将临时在京中招募的兵壮补充进去。
在这些兵壮当中,若论战斗力各家侯府将门家的家将家丁就算是得力的了。
三老爷和四老爷这样的,明明都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都临时授了六品的校尉职衔,各自带了一队人马。
三太太带着几个孩子,抱着最小的那个儿子眼泪汪汪地在府门前送三老爷。三老爷一把的年纪了,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得不成样子的老妻。
四太太却很镇定,她和四老爷,早就没有什么情分了。就算有那么一点,也在四老爷踹翻了亲生儿子的那一瞬间没了,之后的那些,只要一看到四老爷弄进家里的那个小寡妇,她就恶心的想吐,想弄把刀捅了这一对的贱人。
四老爷也对发妻没什么感觉。也就是奇怪了,那个小寡妇没一点能摆上台面的优点,说白了就是给四太太提鞋都不配,可他就是好那一口。他揽着哭哭啼啼的小寡妇,恶心得老太爷的伤感都没了,不能说话,只让人赶紧打发四老爷滚蛋。
四老爷摸摸那小寡妇脸上的泪水,“得了,你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爷等了二十多年,终于得了个机会,能露一回脸了。”顿了顿,两眼乱看,嘴里开始嘟囔起来,“你好生带孩子,爷给你挣取个诰命回来……”
后半句话却是看着目无表情的四太太说的,毕竟小寡妇就算是上了天,这毕竟还有天理王法,再没有一个寡妇再嫁的妾能拿到诰命的。不过,他的这些允诺,实在是感动不了谁,四太太看他,是宁可看一个死人,连个表情都欠奉。
四老爷又招呼四太太的一双儿女,“佳佳,五郎,好生在家呆着啊……”对着双即将成年的儿女,他更是只能说半句话,因为这两个连看都不曾看他,他也就只能悻悻地走了。
张静安和袁恭一起来的袁家。
送袁恭和两位叔叔带着阖府的府兵家丁一起出发,看到这一幕,当时也是毫无感觉的。她是真没有想到,四老爷说他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年并不是假话。也并没有想到,这是这一世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混不吝的四老爷。
她当时所有的心思都在袁恭身上,袁恭走的时候,她站在料峭的寒风里,一直目送到了长街的尽头。
那一天,上京静寂的仿佛一座死城一样。
唯一的动静就是马蹄和战靴踏在永安街的青砖街道上的声音。
有选择的,永远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人。
很多时候,普通的百姓是根本没有选择的。
大批的达官贵人纷纷赶往通州,乘坐那些运送粮草给养来京后空船返回的槽船逃往南方。
可更多的人没有这个能力,他们只能选择将家里的儿郎送上战场。
大秦王朝的命运,就在此一战,要么生,要么死,要么此刻送亲人踏上此路奔赴战场,要么等来的就是异族的铁蹄战靴踏在这块土地之上,生生世世做异族的奴隶。
皇帝扶病起身,亲自在永定宫宫门前阅兵。
没有圣谕,也不需要有什么圣谕。
高高的宫墙之上那个站立的明黄色身影就是圣谕。
金显带头,一身铠甲,三呼万岁,叩首而别。
宫墙上号角长鸣,征鼓不断。
大军自永宁门出发一路向北,只留下静寂的圣上京,陡然间安静得仿佛天地之间就剩下无边的寂寥。
时间似乎是停在了这一刻,可似乎又是极慢地在前行。
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用刀缓缓刻在那些有亲人远去的人的心上。
三月初八,初次交战。
北大营外寨被攻破。
死守三天之后,北大营被攻破。
金显带领人马撤往圣京外城。
带回来的,还有三千多具战死的尸体。
据说,还有一千多具没能带回来,留在了北大营。
圣上京还是那样的寂静,就在外城墙底下。
白云寺主持慧善大师与一众僧众开坛作法,超度生灵。圣上京里剩下的百姓纷纷将家里的寿材送过来收敛殉国的将士,寿材不够的,就有人卸下了自家的门板。
国都没有了,家还能在?家既不保,要门还有何用?
清彻和雅的梵音周遍远闻,伴随着的,是那笃笃笃、笃笃笃,规律,单调,让人痛彻心扉却哑然无声的钉棺材板的声音。
一天之后,袁家的老仆,也是府兵的首领袁三虎背着四老爷的尸体回来了。
四老爷自愿去了第一线的北大营,北大营被攻破之后,四老爷跟鞑靼人血战了三日,最后力尽而死。
是死在北大营最后一道营门跟前的。
死的时候,身边已无旁人,便是几十个鞑靼人围着他。
他一个人浑身是血,死守寨门不退。
其实那个时候,寨墙已跨,鞑靼兵已经攻入了大寨,四老爷带的兵逃的逃,死的死,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就是只剩下一个人的四老爷犹自砍死了三四个试图从他身边穿过的鞑靼兵,最后力竭大笑而死。
鞑靼人是从他的尸体上踏进北大营的。
袁三虎当时晕倒在护城河里,醒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所以趁着黑夜,他偷偷爬出来,找到了四老爷的尸体,拖入了护城河里,背在背上又顺着护城河爬了回来,绕了半座城,才找到了个人肯开一线城门,放了他进城的。
他除了四老爷的尸首,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老太爷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和不相干的妇孺他才说了出来。
北大营的寨门是鞑靼人逼着太子刘易诳开的。他们以太子刘易为要挟,逼迫北大营的管营督统打开了寨门,一攻而入。
不然北大营足有一万五千兵马,除了济宁卫的精兵之外,还有上京补充的五千精锐,绝不至于一天就被破营。
而且,破营的时候,他还看见袁兆了。
袁兆还活着,他就站在太子刘易的身边。
鞑靼人以刘易为要挟,朝营中喊话的,就是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