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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梨花县是有故事的

一轮圆月升起来了,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幕上。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路旁的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张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

柳三棉看一眼靠在椅背上的李琼,她那张流露着难以描绘其风韵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上面两道弯弯细长的眉毛,纯净得犹如人工画就的一般,眼睛上盖着浓密的睫毛,当眼帘低垂时,给玫瑰色的脸颊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俏皮的小鼻子细巧而挺秀,鼻翼微鼓,一张端正的小嘴轮廓分明,柔唇微启,露出一口洁白如奶的牙齿;黑玉色的头发,不知是天然的还是梳理成的,像波浪一样地卷曲着,在额前分梳成两大绺,一直拖到脑后,露出两个耳垂,耳垂上闪烁着两颗钻石耳环。

“李琼,现在,我和你,只有我和你了。”柳三棉拥抱一下李琼。

“我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属于你和我的。”李琼点一下柳三棉的额头,“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于连,我也不是德瑞纳夫人,知道吧。你想说什么?”

“副县长的事情。”柳三棉直言不讳的说,“现在,梨花县副县长人选的问题,已经是关键时刻,如果我能上梨花县的副县长,这是组织对我的高度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我将在李县长的坚强领导下,与全县党员干部一起,与全县人民群众一道,奋力开创梨花县各项事业新局面,努力向党和人民交一份合格的答卷。”

“三棉,有一些事情,可能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李琼扶一下柳三棉的肩,“你知道什么是解脱者,有一些官场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一些规则。杜云飞在一直在办公室服务那些高层领导,你呢。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一些对你政治上有用的关系,包括想打金枝的主意。”

“我没有。”

“矢口否认?”

“李琼,我是喜欢你的。”

“你去我那个养殖厂,难道说没有金枝在那里的原因?”

“李琼,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呀。”

“三棉,金枝的姑姑是咱们墟城的张副市长,不过,你可能不太了解张家一些纵横的家庭关系。我是说,他们老张家的关系在墟城,在梨花县,太复杂。省城副省级的高官有,市里有,海外也有,知道了吧。政治上的事情,我是看透了,没有意思。深知世间是,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解脱者了解执取人生的现象为实有,根本是种错觉,知道人生如戏,随缘尽力扮好自己的角色,心境坦坦荡荡,不忧不悔,对过去的事不追悔,对未来也不忧心,活的洒脱,活的很自在,生命充满活力,一切都是行所当行,受所当受,一个禅者,圣人的清净内在,是具足运用无妨,妙用无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世尊讲,一个修行人,见一切天地万物,知道了无一物,一点都不贪着,见法即见佛,见缘起就见到佛陀真理,平淡中坚持我们的信念就行了。我讲这些,你可能不明白,这是我这些年,或者是最近一段时间内心的修行,感悟而已。”

“李琼,你喋喋不休,说些什么呀。”

“我是说有一些人利用职权和职务影响违规为亲属及他人谋取人事利益,这样做,是违反廉洁纪律,利用职权违规为亲友和圈内人的经营活动谋取巨额经济利益,纵容亲属利用其职务影响谋取巨额经济利益,官场上一些人违反工作纪律,违规干预和插手市场经济活动,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不光是咱们梨花县,就是在墟城,大有人在的。”李琼冷笑一下说,“有一些官员在工程项目承揽方面为他人提供帮助,这样还不算,还违反生活纪律,生活腐化,认为官场上要靠钱打通关系,觉得如果这个钱花得到位,就能谋取个人的仕途,有意思吗?”

“难道说李县长办的事情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觉得好吗?”柳三棉打断李琼的话,“李县长是真心为梨花县做事,你相信吗?我知道,他是有自己的政治手段,所做的事情是为未来做积淀,想打下一个好的基础,但是,如果开发墟圩子的事情闹腾大了,这个债哪个人愿意背。”

“三棉,我刚才说了,有的官员拿了钱去做那些老百姓不满意的事,可是在未来又没有什么积淀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是官场的规则,你不懂的。是的,老李是拿财政的钱去干了他最想干的事,也就是社会上说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你要知道差不多每一届地方领导都只是干一届,大家都希望出政绩,都希望融资能力强,知道吧。”李琼理一下柳三棉的头发,“这样做,当然是上一届就可能给下一届带来麻烦。不过,我觉得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让老百姓明天有希望。如果我们把未来的钱拿到今天都花了,即使今天老百姓很满意,但明天的希望就没了,这不是真正在为老百姓谋福利。我们家老李是一个从政者,他也可以离开梨花县,或者说不在梨花县县长这个岗位,但他想为老百姓办一点事情,总是要把摊子铺开吧。”

“笑话。”柳三棉拨弄一下李琼的手臂,“你们家老李,现在在开发墟圩子上独断专行,有一些意见不听取我的,这样做,只会让后来者背负沉重的负担,这个不可持续。利用职权,违反群众纪律,政绩观扭曲,盲目铺摊子、上项目,搞劳民伤财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你知道他现在的问题有多严重吗?以后,墟圩子有一些人得不到好处,我是说那个张老三,他如果利用老张家的关系,把这个事情捅上去,说李县长在开发墟圩子使国家利益遭受巨大损失,留下沉重财政包袱,这样,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李琼,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你要知道很粗的树木也是从小树苗长来的;很高的台子,也是一点点建造的。你可能没有感觉到一些事情的严重吧,你那个养殖厂,早晚要出问题的。是的,走一千里路,是从迈第一步开始的。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当初,你只是跟随杰子小打小闹,办公司,办学校,现在,你是县长夫人了,要知道,有人会盯着你的。”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生有限,物欲无限。这些年,特别是最近,我是感悟了不少东西,红尘滚滚,我们迷茫痛苦,不是因为我们物质上的缺失,而是因为心灵的干涸。我们被消费主义携裹,我们把有限的时间和经历去追逐身外之物。财富地位聚散随缘,人栖身于上,时时颠簸,哪有幸福安宁可言。回归自己的内心,知足常乐,感悟生命里的平常幸福,才是人生的真相。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每个人天生都有自己的位置,但是很少有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我觉得一个人越复杂心越累,名利的枷锁让人一刻不得歇息。”李琼流泪了,“一切终究成空,想来又是何必。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这些日子,我觉得简单才是生命的真谛,也许,以后,我会做出你或者是世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吧。”

李琼静静地望着飞机窗外,她对自己说,不是你的要学会放弃;无限放大开心快乐,无限缩小痛苦伤心。那样就会发现自己开心快乐多。快乐是自己找的,点点滴滴都是快乐的源泉,生活的本身就是这样,不可能到处充满欢乐。充实自己的生活,会发现生活还是很精彩的。人生的确很累,那要看一个人如何品味;每天多寻快乐,烦恼不去理会;短短数十寒暑,何不潇洒面对呢。

白驹过隙,光阴荏苒,李琼叹息一声,时间过的真快,现在都已经步入中年了。

柳三棉看一眼李琼,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是很少有时间梳理自己的情感了,想到李琼,想到清莲,想到金枝,这些纷乱的情愫,令他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离婚,也不知道自己的婚姻中有没有爱情。人的一生中,总是在不断地选择,也意味着不断的放弃,这是客观的所在。而衡量得与失的天秤却是自己的心,所以得与失其实在于自己的一念之间。曾经放弃了很多,从未后悔,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当明白,一份可以相伴终生的爱,面对爱的得失,总是会纠缠不清,总是把过去的惆怅加减在今天之上,再跟明日的憧憬混合在一起,结果便成就了今天的模样。渐渐地开始相信,一切经过苦苦挣扎之后做出的决定其实都是多余的。总是在与自己的回忆和过去纠缠着,与其说做的是一个决定,倒不如说只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于是,今天对过去就不能再说后悔,也不甘心说后悔了。有时候觉得爱情是迷茫的开始,自由的结束,风花雪月只不过是一种真实的错觉,相信真爱只不过一场心甘情愿的迷茫。

舷窗外的白云那样轻那样柔那样软,目光的尽头,一条五色的彩带在天际展开,如棉如絮如瑾如霞。一方晴空,白云朵朵,让人的心灵归于淡泊,柳三棉此时感觉飞机好像完全静止,仿佛悬浮在空中!置身于万米高空之上,感觉自己是在做一次无根的漂泊,一如自己十几年前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只不过是抓住了好的机缘才有了现在这个地位。又要做一次冲刺,眼前,有一个梨花县副县长的机会,要争取。是的,仅此而已。权力,地位,说到底还是要有机缘,要有平台,正如站在山上的人,和站在山下的人对视,在双方的眼睛里同样渺小的。

时代在变,人也在变。如今还有多少爱情能真正的走到最后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于现在很多的人已经是句空话了。

柳三棉喜欢看李琼蜷缩身子望着舷窗外的样子,很大一种程度上,他是被李琼的风情万种吸引的。

看一眼李县长,他已经睡着了。此时此刻,柳三棉想像着和李琼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曾经是那么的快乐,现在,一切都已经随风而逝了。有个人、爱过了、就结束了有句话、说过了、就后悔了有道伤、痛过了、就麻木了有颗心、颤过了、就破碎了一段亲情、过密了、就断绝了一段友情、过近了、就稀释了一段爱情、过深了、就剧终了一段路口、过难了、就错选了、有些东西、时间放久了、就会变质的。人生路上本来就会有很多人和事只有开始没有结果,如同夏花繁盛烂漫而注定要凋谢……有些付出注定不会有结局,有些人注定不会属于自己。一直知道爱从来不是容易的东西!谁会平白无故的爱上谁?谁会没有理由的和谁生活在一起?谁会没有情由地感受到爱情的召唤,聆听着幸福的声音?爱情不是愿意付出就会予以回应的。

幸福也不是只是付出就可以有回报的。

“是的,时代在变,我们也在变,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是自己了。”柳三棉象是说给李琼听,又象在喃喃自语。

夏子和山下君雄母子二人策马来到李县长车前时,刚好李琼从车子里下来。山下君雄只和李琼对视了一眼,已感到一种钩魂摄魄的震憾。他差不多是一直在目瞪口呆地望着李琼,这令夏子已些尴尬。李琼友好地朝夏子点一下头,夏子也友善地对李琼笑了笑。听翻译说他们是朝川岛那里去的,夏子拉着李琼朝马上指了下。翻译介绍到夏子是川岛的夫人,她邀李琼和她一块去骑马去别墅。李县长高兴地说,这样很好,李琼,你就先走吧。

一路上山下君雄总是望着李琼微笑。李琼看到山下君雄有些稚气的脸和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也很高兴,便毫不拘泥地和他调戏玩耍,他们一会儿并辔时相互捶打一下,一会儿相互用手里的东西砸着对方。到了别墅,川岛和李县长已早早地站在了门口。

“还是我们的车快呀。”李县长说,“李琼,我看到你坐在马上的姿势很好看。”

李琼灿然一笑。山下君雄问翻译他们说些什么,然后拉起李琼比划着把李琼扶上马,李琼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山下君雄已朝马屁股上打了一马鞭,那马奔驰而去,李琼惊叫起来。山下君雄一个纵身腾空便落在了李琼身后。二人很快飞奔向树林里。李县长说:“公子真是好功夫。”川岛说:“孩子玩皮一些,请龙先生不要见怪。”夏子朝李县长鞠了躬:“请多多包涵。”

山下君雄双手紧紧地拥抱着李琼。

马儿停下时,山下君雄便开始拥着李琼从马上纵身跳下来,一切都在瞬间,这让李琼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人会有如此身手。她不明白山下君雄接下来要对她干什么,就在这时,詹姆斯?大卫过来了。他很悠闲地散着步,见到李琼和山下君雄时便很友好地打着招呼。

“大卫先生,你的老家也是中国吧,看得出,你是一个混血儿。”李琼说,“真的没有想到,这里的风景真是不错。”

“是不错。”大卫笑了笑,“县长夫人,我很高兴认识你,真的,我和梨花县确实是有缘分的,这话,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你这样说,真好。”李琼对大卫能说汉语感到很高兴,“先生,我和这少年只是一面之交,他便带我来这里玩耍的。”

“不要怕,他是川岛的公子。”大卫盯着李琼说,“你可能没有感觉到,这个孩子非常喜欢你。”

“你也知道川岛?”李琼有些意外,“对于梨花县引进外资的事情,我是说想办那个汽车配件行业的事情,你知道?还有那个川岛?”

“是的,山头火电器公司的总裁,名气大着哩。”大卫笑了。他先是用日语和山下君雄交谈了一会,又微笑着问李琼:“你是从墟城来的?你们哪里有个超然法师,子君公子很感兴趣。他说他师傅雪岵大师去和他比过几次武,结果都是折羽而归,他很不服气。听说你来自墟城,子君公子很想跟你一块去那里看一看。”

“这怎么可以呢?”李琼笑了,她放松了许多,象大姐姐照顾小弟一样拉着山下君雄的手说,“你还小,应当是读书的年龄。山头火公司的生意还需要你多多照顾。还有你母亲,她人真是很好。这里有这么好的田园风光,你应当留在这里。”

山下君雄听了大卫的翻译,笑逐颜开地拥一下李琼说:“那么,你就留在这里吧。这里的牧场都是我们家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大卫笑了。大卫说:“公子希望你留在这里。”大卫对李琼自我介绍了一番自己,他很动情地握一下李琼的手,“县长夫人真是美貌惊人,怪不得这孩子这么喜欢你,连我都对你动心了。”

李琼很大方地说:“很感谢大卫先生的直率。我的先生这一次是来和山头火电器公司谈判的,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

“那我会很快会在墟城见到你的,我说过的,我和你们梨花县是有故事的。当然,我们大西洋公司和墟城也有生意往来。况且你们墟城我们T市又是友好城市,我想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大卫又谈起了太平洋公司的一些情况。

“你们这次来谈得还顺利吗?”

“他们正在谈,我想会很顺利的。”

李琼看了一下天色:“天已很晚了,咱们回去吧。”

川岛盛宴款待了李县长一行数人,回到宾馆后,李县长还酒意未尽,他拥着李琼说:“日本人真是聪明,日本的菜也很好吃。”

“再好吃还不是跟咱中国人学的。”李琼说,“他们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来自中国。但现在咱们不行了。做生意是要跟人家学,但愿不要交太多的学费。”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提醒你不要上了日本人的当,回去后不好交差。”李琼挣脱李县长,她懒散地倚在床上,“川岛并不象一个真正的生意人,你要小心一些。”

“别瞎说,不是生意人会把生意做这么大。他们山头火公司一年的利润就相当于咱们梨花县一年的工农业产值,没办法比呀。”

“我看别墅周围有那么多很神秘的人,他们的株式会社不是什么黑社会组织吧。”

“你太多虑了。那都是保安。外国财团流行这个。人家是资本主义,咱们国内现在不也有保安公司了吗?”李县长拥抱着李琼,“来这里,我真的是尽心尽责,为老百姓谋取福利,当然,我也想把一些事情办得尽善尽美,为家庭造福,也是为梨花县的老百姓造福,为社会造福,如是,我非常开心。当然,如果你能开心,那就更好了。”李县长说着解开自己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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