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清醒的却是两个人,这段感情,错误地开始了,也迅速地结束了。
晨光熹微之时,苏瑾若却没有任何瞌睡的意思,惯例地做好两个人的早餐,热好两个人的牛奶,再到对面去叫路一旬。
路一旬早已穿戴完毕,就连书包也背好了,这架势看起来像是要自己去上学。
“路一旬,吃早饭了。”
听到苏瑾若的声音,路一旬一愣,嘴角迅速咧开,又把书包丢在了沙发上,欢快地跑到对面去,觉得这一切好像又没有变,仍旧是两人没有在一起之前的样子。
路一旬拿起筷子迟迟没有动,就在苏瑾若投去疑惑的眼神时,路一旬才开口说:“我还以为,我们分手以后会像别人那样,陷入尴尬。”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就算我和你分手了,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再说了,你难道想让我饿死吗?你别忘了你还要给我交伙食费买菜呢!”
苏瑾若一如既往地和路一旬开着玩笑,然而她自己却非常清楚,表面看起来是很平静,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可是发生过的事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有,这中间的裂缝,任谁也补不回来。
路一旬想,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可以和她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没有男女朋友之间的约束,也不会因为她无形之中的一些动作而难过,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都会像梦境一样,从中间掐断,被人遗忘。
“昨晚的醒酒汤呢?你有没有倒掉,倒了的话,就把碗拿过来,一起刷了。”
吃完饭后,苏瑾若收拾着碗筷,吩咐路一旬把那只碗也拿过来,可是路一旬拿过碗之后,却满是尴尬。
苏瑾若看着路一旬的样子,试探性地问:“你该不会,就这样喝了一碗冰凉的醒酒汤吧。”
“我这不是以为没有早饭吃嘛,看着桌子上还有一碗你熬的醒酒汤,觉得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吃你做的东西了。”
路一旬委屈的样子却让苏瑾若怎么也笑不起来,而是千般苦涩哽咽在喉咙里。
良久之后,苏瑾若才闷闷地说:“路一旬,你一定要找到真正爱你并且你也爱的人,幸福下去。”
路一旬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水池旁边,机械地刷着那些碗。
没有苏瑾若,路一旬就不会幸福,他想,他再也不会对另一个人那么好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到了学校,在校门口就各自离开,路一旬还是习惯送苏瑾若去她的教室,可是转念一想,没有和苏瑾若在一起的时候,习惯的还是在校门口就各自离开,总之都是时间养成的习惯,他还会有新的习惯。
一夜之间,苏瑾若想明白了好多事情,有些话,还是要非说不可。
安生看着苏瑾若心神不宁地走进来,以为是路一旬的那件事仍困扰着她,就忍不住开口:“你还好吗?路一旬那边……”
苏瑾若头都没抬就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事,已经说清楚了。”
安生以为苏瑾若这样是责怪他的表现,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完成路一旬给我的嘱托。”
“这不怪你,”苏瑾若终于稍稍回过了神,鼓起勇气对安生说,“下午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就在学校的花园吧。”
安生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却还是木木地点了点头。而苏瑾若,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坐在安芋旁边,苏瑾若也有点心乱如麻,几次想要主动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安芋的名字也叫不出来,也不知怎么和她说,就这样一直盯着安芋,就连她上厕所也不放过,跟在她身后几次都想叫出她。
几日下来,安芋也憔悴了许多,脸色干黄干黄的,她看着举止如此奇怪的苏瑾若,终于忍不住问:“若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苏瑾若看着几天下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安芋,愧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话全都被咽了进去,变成了一个拥抱,紧紧地抱着安芋,希望她能懂。
“安芋,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安芋受宠若惊,那一声对不起却又让她有点懵逼,拍着苏瑾若的后背问她:“你做什么事了啊,跟我说对不起。”
“是我不好,之前一直因为安生的那件事疏远你,还说那么多恶劣的话伤害你,对不起,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却……”
苏瑾若再也说不出口了,她知道安芋能懂的,她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变成如今这样,大部分都是苏瑾若一手促成的,她太犟,也太害怕受伤,像刺猬一样武装自己,却伤害了对自己最好的人。
“其实是我不好,明明知道我哥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却舍不得看他伤心,还老是撮合你们,结果适得其反,我真的好想我们像以前一样啊,一起上下学,做什么事都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苏瑾若从安芋怀里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开心的光彩,说:“我们以后,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你不怪我哥了吗?”
苏瑾若摇摇头,安芋就开心地一把将苏瑾若抱住,直到听到上课铃声响起,两人才急急忙忙往回赶,刚走到教室,尿意就袭来,安芋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上厕所了。
“早知道就应该趁着预备铃的时间上个厕所的,哎哟,又要憋一节课了。”
苏瑾若噗嗤一声笑出来,和安芋手拉手地回到了座位。
两人和好如初,在陆晨和季渺眼里看来,却是最强烈的警告,安芋是第一步,那么安生很有可能是第二步。
可是安生怎么会不知道避开这两个人呢,于是安生干脆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就离开了教室,提前在花园等待着,等季渺和陆晨问起来,就说安生被老师叫走了。
苏瑾若收到安芋的提示之后,就一个人出了教室,七拐八拐绕过陆晨和季渺的视线之外,就迅速朝着花园的地方跑过去,等看到安生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
“跑的那么急干什么?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因为太想要见到你了,一刻都不想停歇。”
苏瑾若无心的一句话,却在安生的心底泛起了涟漪,久久地回荡着,甜甜的感觉一圈圈融进心里。
“嗯,你想说什么?”
安生专注地看着苏瑾若,又有些期待她接下来说的话。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经过路一旬的事情我也明白了很多,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违心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可是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就像那天我面对路一旬一样。”
苏瑾若试探着,也期待着安生的回应。
安生看着苏瑾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苏瑾若,无论怎样,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爱你。”
苏瑾若心中狠狠一动,安生说的不是喜欢呐,而是爱,爱这个字,多么神圣啊。
“你知道吗,当我被莫雪柔威胁和路一旬分手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被季渺威胁不能和我在一起,然后当我面对路一旬说谎话,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却不能解释的时候,我还是在想,你无论如何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你连苦衷都说不出。”
“可是我却还在责怪你不勇敢,难受的,并不止我一个啊。”
苏瑾若有点激动,安生同样也是,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抱紧了苏瑾若,用行动证明他的爱,用心跳证明他有多惶恐。
“你现在,想知道那些原因吗?”
“我不想知道了,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也不奢求你和我在一起了,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就好。我还是喜欢和从前一样,每天和你一起上下学,走过长长的路,虽然没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只要我有危险,你都在,你不说话,可是你的眼里只有我。”
苏瑾若也同样抱紧了安生,良久之后才舍不得地分开,他们不可以待太久,可是即便没有在一起,心也是在一起的。这就足够。
安生笑得眉眼弯弯,这是苏瑾若第一次看到安生发自内心地笑得这么开心。
他说:“苏瑾若,我很开心,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我的心里只有你,从来都是你。”
好不容易冰释前嫌了,可是安生就算支开了季渺,却无法阻拦季渺知晓他的一切,尽管安生和苏瑾若分开之后,是从两条道道各自一先一后地离开,然两个人中途做的那些事,仍旧被知晓地一清二楚,不过是时间上有稍微的延搁。
季渺愤怒地把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照片全部扔在了地上,安生眉眼含笑的样子是那么刺眼,她不甘心,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们。
所以安生刚回到家,就看到门口一堆的照片铺散在地上,接踵而至的是季渺一声高过一声的警告。
“我跟你说过不要背地里搞小动作,我不会让苏瑾若好过的,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