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路上的路一旬,收到语音消息之后,眼角迸发出一丝寒光,并没有通过安生来把季渺骗出来,而是直接给季渺打了一通电话。
“喂,你是谁?”
听着电话那头季渺的声音,路一旬不自觉地捏了捏拳头,声音低沉:“是我,路一旬。”
“你找我什么事?”
又想起今天下午时的警告,季渺不禁身体一抖,看了看外面逐渐降下夜幕的天空,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有点事想找你谈谈,有空吗?我在你家附近的那个pub里等你。”
“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季渺声音有些颤抖,正手忙脚乱地打算挂掉电话,路一旬威胁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出。
“这个时间对于一个每晚泡吧,夜不归宿,在酒店和别人开房,酣畅到大天亮的人来说,怎么会晚呢?应该是太早了吧。”
季渺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没有任何血色,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起,问:“你怎么会知道?”
路一旬勾起唇角,说:“我说过,总有一天你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都将暴露出来。我劝你乖乖来赴约,否则明天你就会看到事情被曝光之后的效果。”
可是季渺这人做事一向谨慎,无凭无据的东西,她不相信可以威胁到她。
“你去曝光,你去啊,仅凭你一人之词,会有媒体相信而且曝光出来吗?没有任何证据,你还想威胁我吗?”
路一旬现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以前觉得季渺是个有手段的,现在却觉得她的智商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季大小姐,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被人凭空捏造出来的证据。更何况,被你杀掉的那个男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吧,离奇的死亡,加上一点点合成照片做上点缀,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合成的照片的确会有瑕疵没错,可是谁的目光会在那点瑕疵上,就算你站出来说有人陷害你,可是这件事终究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知道你现在内心很害怕,可是我不过是用你惯用的伎俩反击你而已,这种滋味,你早就该尝尝了。”
季渺一下子慌了神,她也不在乎当初是否真的把证据全部销毁了,就急匆匆地换了衣服。
“你在哪个pub,我马上过来。”
“不夜酒吧,给你十分钟。”
季渺火急火燎地赶到酒吧的时候,整个酒吧只有昏暗的灯光,而且除了路一旬和安生,没有其他客人。
路一旬和安生面对面坐着,两人碰了一下高脚杯,饮下深褐色的液体。昏暗的灯光下,季渺看不清安生的表情,可是她却觉得心里凉了半截。
“客人来了。”
路一旬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安生微笑地说。
季渺此刻全然忘记了路一旬,她的眼中只有安生,她只关心自己是否还能用相同的理由继续把安生捆住。
“安……安生。”
可是话一开口,季渺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似的,什么也说不出。
安生抬起头,看着季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眼神里却包含了太多东西,太多让季渺看不懂的东西。
“你都知道了,是吗?”
安生缓缓起身,走到季渺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是的,我知道了,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
季渺顿时心如死灰,忍不住自嘲道:“是啊,你如果在苏瑾若走之前知道就好了,那样你喜欢的人,就不会这样离开你了。”
“不,你错了,我如果在你出事之前就知道这些事,然后及时阻止的话,你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么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季渺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安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到头来,执念最深的那个人竟然还是她。
“我知道你想问,你出事的那段时间我去了哪里,为什么联系不上我,可是你永远都只考虑到你自己,也从来都是容易冲动。不冷静下来去探究一下事情的原因。”
“一年前的暑假,父亲要娶蒋怡为妻,我和安芋以死反抗,我们搬出了家,去了以前和母亲生活过的老家,几乎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可是这一切现在告诉你有用吗?你固执地以为自己是受伤害最大的那个,做出一系列你觉得可以报复的事,然而你可曾问过我这一切,哪怕是提一下。”
安生看着季渺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再也没有和她说下去的想法,负手离开,留下季渺一个人在原地呆愣了好久。
路一旬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看着濒临崩溃的季渺,他们的帐,还要慢慢算。
等季渺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跌跌撞撞扶着墙壁打算出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三个人拦在了门口。季渺回头看了一眼路一旬,却发现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脚杯。
“你以为我叫你来,是让你和安生解决私人恩怨的吗?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我和你的帐,要留到最后慢慢算。”
路一旬把杯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动作极慢,每一个动作都看得季渺胆战心惊。
“我和你,有什么帐要算?”
季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门口的两个人就立刻上前按住了她,把她带到了路一旬面前。
“你和我的帐,一笔一笔多的数不清了。”
路一旬站起身,让人揪住了季渺的头发,强迫她抬头和他对视。
“第一笔,你把苏瑾若左脸有疤的事公布了出来,我想,我要不要把你那些龌龊的事也公布出来,让人在背地里嘲笑你。”
季渺顿时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声音也在颤抖:“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第二笔,你口口声声都在说苏瑾若是丑八怪,你要不要也变成一个丑八怪,再感受一下所有人同情你的眼神。”
“第三笔,你逼苏瑾若离开。”
说到这里,路一旬没有再说下去,眼中的寒光迸射出来,已然让季渺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有多么悲惨。
季渺明明怕得要死,此刻却还要吓唬路一旬:“你不能动我,否则我姨妈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是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你动我一下,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小姐,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我的命和你的名声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蒋怡的确很厉害,但是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在利益和你面前,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呢?”
路一旬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了一把小刀,用手指抚摸着刀背,嘴角是嗜血的微笑。
“你放心,第一笔帐我还能好好利用起来,暂时不会怎么样,可是第二笔帐,我现在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话刚说完,路一旬就把冰凉的刀锋贴在了季渺的右脸上,冰凉的触觉让季渺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我一点都不想毁了你的左脸,因为那是苏瑾若受伤的地方,我要在你的右脸上,双倍讨回来。”
路一旬还没有真正使劲,季渺就尖叫出声:“苏瑾若的脸又不是我毁的,求求你不要!啊!”
等路一旬真正在她脸上刮下一刀时,季渺已经昏厥过去,路一旬找人往她脸上泼水,让她再次清醒过来,脸上的伤疤浸水之后,更加疼痛,季渺忍不住落下一行行泪水。
“忘了告诉你了,刀锋上面让我粹了毒,钻心的疼痛是难以想象的,日后想要恢复你的容貌,抱歉,你只能去整容医院了。”
路一旬残忍地笑着,又划下一刀,结果季渺的血却顺着她的脸颊滴到了路一旬手上,路一旬厌恶地看了一眼,把刀子递给了自己的手下。
“我居然沾染到你如此肮脏的血,”路一旬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又对着手下吩咐到,“你们帮我解决,知道右脸划花了不能看为止。”
路一旬转身去了洗手间,像是被极其污秽的东西碰到了一般,一遍遍地洗着手。
季渺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一次次的昏厥,又一次次被泼醒,冷水碰到伤口,加上毒药,火辣辣的疼。她好不容易摸到手机,在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按下了一串号码,然而却无人回应。
季渺按下的电话号码是安生的,安生不知道路一旬叫季渺来会发生这种事,走的时候也没有理会季渺,此时接到季渺的电话,以为她又是哭哭唧唧忏悔一大堆,就随手挂断了电话,并把手机关机。等季渺再打过来时,已然心如死灰。
季渺再也不尖叫了,也不反抗了,就木讷地坐在地上,任由刀片一刀一刀划过她的脸颊,直到那半边脸颊彻底花掉,再也没有一处完好。
路一旬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季渺这个样子,可是却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反而觉得这样惩罚她还不够,千刀万剐都不足矣弥补她做过的那些事。
“送季大小姐回家。”
路一旬吩咐人把季渺丢在了季家大门口,顺便好心地帮她敲了门,才从季家离开。
季家的人看到季渺这个样子,连忙送往医院,途中询问季渺发生了什么,可是季渺却目光呆滞,什么也不说。
她的心,早在安生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就死了,就像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当她喝多了被人下药,浑身燥热时,给安生打电话,是一样的结果。
痛到麻木,才有力气去恨。
那些可怕的回忆连同这一次,一并发作,在她心里长久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她失去的,所经受的,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