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息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苏瑾若的那道伤疤更让他吃惊了,心里好像有什么捆住了一般,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那种感受叫做心疼。
他现在甚至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对苏瑾若究竟是什么感觉了,会很心疼她,看着她努力地坚强起来,会很想保护她,甚至会因为她,再也不想碰别的女生。
难道这种复杂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可是他怎么能够,和自己的兄弟沈慕白,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呢?
这种纠结的情绪整日困扰着利息,他开始心不在焉,开始躲避沈慕白和苏瑾若,更多的时候,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让别人都以为他在打游戏。
而自那日以后,埃尔莎也不再烦利息,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只有满满的尴尬。有些事,一旦捅破了那层薄纱,就注定让两人之间生成一道深深的鸿沟。
晚上的时候,巴黎下了一场连绵的小雨,雨水敲击窗楞的声音让利息始终无法入睡,那种烦躁感充盈着他,造成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他第二天早上无法起床,然后旷掉两节课。
他推开窗户一看,外面已经停止了下雨,空气仍旧很湿润,地上还有积水,像是印证了他的一夜难眠。
没有带伞,利息就背着书包冲出了家门,再不快点的话,后面的高数课也要完蛋了。
但是天意弄人,利息刚走进教室不久,那没有下尽兴的雨又降临在了巴黎,带来阵阵冷意。
不仅仅是又下了一次,而且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利息刚走出教室门,就被外面的雨幕拦在了门口,跑回家最少也要十五分钟,就这么淋回去肯定会变成一只落汤鸡。
伸手往书包里掏了掏,本来想让沈慕白开车来接他,可是他运气太差了,他的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早上走的太急,他就忘记拔掉。
这下好了,本来刚刚还能找到人借伞的,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四周一圈儿连个人影都没有。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学校斜对面的超市买了一把伞,虽然此刻的他,俨然已经湿透了。
大学校园为什么要建那么大呢?从教学楼跑到西南门居然要五分钟,利息看着自己手中的伞,还有湿透的衣服,突然间觉得买这把伞已经失去了意义。
慢悠悠地走回家,走到门口时利息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想拿出钥匙开门,摸了摸口袋,只能汗颜了。
他竟然背时到这种地步,连钥匙也没带。要知道,他下午没课不代表沈慕白和埃尔莎也没有,如果他真的踩了狗屎的话,那他有可能就这样等一下午。
事实证明,他没有倒霉到这种地步。
埃尔莎回来的时候,利息只等了半个小时,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还有那把崭新的伞,就明白了一切。
埃尔莎背对着他开门的时候,忍不住讽刺一声:“你当真狠心到这种地步,想跟我断了所有的关系吗?即便是打个电话让我给你送把伞,然后给你开门这种事,你都不愿意跟我讲,跟我说句话就这么为难你吗?”
利息愣了好久,直到埃尔莎近乎绝望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说:“我只是忘了带手机,不然你真的以为我想淋成一只落汤鸡吗?我的自尊心还没那么强。”
这下轮到埃尔莎愣住了,面前的人,真的是……宛如智障。
“不带伞,不带手机,甚至不带钥匙,卡瑞尔?里兰德?约瑟黎希,看来你真的如沈慕白所说,是个智障。”
“喂,你不要连名带姓地喊我好吗?你这样子讲话,我会怀疑自己的智商诶,而且我甚至忍不住要质疑我们家族的基因了。”
埃尔莎刚要再说什么,利息就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埃尔莎扭头一看,发现他的身体竟在微微颤抖,那种要命的心疼从埃尔莎心底升起,她无法否认自己的感情。
“快进屋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把,我再给你熬一碗姜汤,不然要是感冒发烧了就麻烦了。”
埃尔莎紧张地走进去,下一秒就围着围裙进了厨房,她围着围裙的样子,收起了往日锐利的棱角,贤惠的模样让利息有一阵恍惚。
利息泡在热水里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埃尔莎在厨房里的面容,浅浅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让利息找到了家的感觉。最重要的是,那个家,还是他和埃尔莎组建的。
这种可怕的想法让利息狠狠甩了甩头,可是却仍旧没有把它甩掉,利息干脆把自己的头埋进水里,让窒息的感觉压迫他。
埃尔莎煮好姜汤很久之后,仍旧不见利息从浴室里出来,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就直接推开了浴室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利息一下子就从水里冒出了头,裸露的上半身在埃尔莎面前一览无余。精壮的上身,结实的肌肉,都让埃尔莎忍不住脸红心跳。
利息愣了三秒钟,觉得他如此坦诚相对着实有点不好,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我的姜汤熬好了,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回应,我以为你是不是出事了,就进来看看,既然你没事的话,就赶紧出来趁热喝了。”
埃尔莎慌忙走出去,顺道关上了浴室门,利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竟然看到,埃尔莎的耳根有点红?甚至连脖子都红了一片。
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埃尔莎看着利息喝光了她做的姜汤,那种充盈的幸福感直达心底。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把自己的爱转化为一种疯狂的掠夺,并且极度渴求回报,才导致她产生扭曲的心理,觉得利息是欠她的。
然而此刻,这种小心翼翼的幸福,却让她觉得满足。
“谢谢你的姜汤,”利息顿了顿,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而后接着说,“埃尔莎,我们不要冷战了吧,我知道我说话太重了,我希望,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还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