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潜规则的事在风风火火里结束了,偶尔苏瑾若去上班,也会听到员工们冷嘲暗讽的声音,大概就是,查潜规则啊,怎么没查到苏瑾若头上。
无论如何,都没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但是苏瑾若已经无所谓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苏瑾若还是他们的上司,就算不服也不得不服。
好多事情,她已经想明白了,就觉得没必要太介意了。
她现在在乎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
苏瑾若还是定时去看自己的母亲,虽然大多数过去的时候,她总是在熟睡,她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真的只是简单的嗜睡而已,但是只要母亲还好好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解决完这次事情之后,又去了医院一次,然后这时候她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忽略就不存在的,就像一颗毒瘤,长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溃烂。
她见到母亲的时候,她破天荒的清醒了一次。
“妈,我来看你了。”
苏瑾若拎着母亲最喜欢吃的柚子,坐在病床前,打算剥开给她吃。
以前她来的时候,总是会带一个大柚子,但是母亲总是在熟睡,她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吃,只是放在那儿。
“妈,吃柚子。”
苏瑾若把柚子递到母亲手上,然而母亲却没有接过去。
“我想喝点水,先放在这儿吧。”
苏瑾若转过身去拿水,没有看到身后的人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
那块柚子,后来,被放在那里许久,再也没有被拿起来,直到苏瑾若离开,才被苏妈妈扔进了垃圾桶。
“妈,我升职了,你说,父亲当年是不是就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从最小的那份工作干起,真的很想成为父亲那样正直的人啊,但是为什么,时间越久,我看到的东西就越肮脏呢?”
苏瑾若拉着母亲的手,突然间很想知道自己父亲以前的事情,比如说,当他和苏瑾若遇到同样的问题时,他是怎么处理的,如果母亲知道的话,那么苏瑾若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迷茫了。
“妈,你能告诉我,父亲以前的事情吗?妈……妈?”
苏瑾若又唤了几声,发现母亲并没有理她,她低下头,才发现母亲再度靠在床垫上睡着。
苏瑾若无奈地把母亲往下挪了挪,又给她盖好了被子,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出了病房。
只不过这次,苏瑾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叫了医生。
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十分强烈,那种预感好像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没有像今天这样,仿佛什么真相就要溢出来了一样。
医生过来的时候,在苏妈妈身上检查了好一会儿,才告诉苏瑾若答案,和上次的没什么区别,大概就是长期卧床,导致脑神经有间歇性压迫。
这不是苏瑾若想要的答案,她知道,真相可能很难令她接受,但是她想知道真相,再拖下去,她就只能面对现实。
苏瑾若还想再问什么,医生却很不耐烦地离开了,然后苏瑾若就突然想起这医生对她的态度。
很恶劣啊,恶劣到苏瑾若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给住院费了。
然后苏瑾若就猛地想起来,她确实没给过一分住院费。
这个医院是蒋怡的,苏瑾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母亲留在A市,留在蒋怡的医院里。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让苏瑾若遗忘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很多年前安芋的那通电话,告诉了很多安生为她做的事情,然后她就这么放心地把母亲交给了安生,而今,她终于想起来一些事了。
“沈慕白,我想给我妈妈转院。”
医生走之后,苏瑾若就去走廊给沈慕白打了电话,他也是医生,他应该知道有哪些专家可以对母亲的病有帮助。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那里不好吗?”
沈慕白没有去看过苏瑾若的妈妈,但是知道苏瑾若的妈妈在国内一直被安生照顾着,所以一直很放心,突然要求要转院,或许和安生有关系吧。
“我母亲最近状况很不好,我来的时候她一直在睡,我觉得可能是出了点问题,这医院是蒋怡的,我不放心,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你有没有好的医院推荐,我想今天就把转院手续办了。”
沈慕白愣了愣,然后苏瑾若就听到电话那头沈慕白起身的声音。
“我送你过去吧,这样也方便点。”
沈慕白动作很快,苏瑾若前脚办完转院手续,沈慕白后脚就到了医院门口,等工作人员把苏妈妈抬上车,沈慕白就直接把人送到了新医院。
他和医院的国外专家打过招呼之后,就让医院给苏妈妈做了全身检查,抽血化验一个不少,但是检查结果,还要隔天才能出,但是专家的表情,却并不那么乐观。
“出现嗜睡这种情况,只要有常识,就可以猜到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能瞒到现在才来看医生,情况不容乐观啊。”
苏瑾若在法国也不是白待的,已经能够熟练地用法语和外国人沟通,所以听懂这些话不是很难,但是她却希望自己永远听不懂。
只要是有常识就能知道有问题,可是苏瑾若却做了一个没常识的人,不知道是太过于信任安生还是怎么了?她居然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
“我看了一下,患者的后脑勺部位有一个不容易察觉的脓包,不知道是正常的疹子还是什么,有可能是长时间没清醒,所有人捂出来的,我们会做进一步检查的。”
等沈慕白和专家谈完之后,两个人才打算从医院离开。
苏瑾若在病房里,看着自己母亲熟睡的样子发呆,等沈慕白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她才清醒过来。
“我有的时候,就在想,她总会离开我的,可是啊,我还是想多看她一眼,哪怕一眼,哪怕是痛苦。我想再看看她,这辈子都看不够,可是她的一辈子,不知道还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