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几个人就要混打成一团,无数冷箭雨似的飞窜到人群间,惊起千层浪。
“仗又打来了!”
“逃哇!”
“哪家的?”贼帅气急败坏地问。
“不知道哇!乌漆抹黑的,谁分得清谁!大哥咱们还是赶紧的,退回到山上去吧!”人群已经仓皇无措,预备拼出老命来四处逃窜。
他啐了两口,“我呸!打到爷我的地盘上来了!”望望远处已经开始短兵相接的两队人马,大声指挥百姓们,“随我退回到山上去!快!别乱跑送死!”
趁这个间隙,小婵已经拉了杜淮苓偷偷溜走了。
走在山间崎岖的小道上,山的另一边是乱轰轰的厮杀折戟声,头山的这一边,他们头顶半弧夜空的星辉,清风里掺杂有硝烟的味道,隐秘而危险。
草木皆兵中,两个人继续白日的行程,谁也不率先发言。等走到了山巅之上,透过火光,望见对面山上姓徐的那小子,还在怒气冲冲地四处寻找她时,杜淮苓隔空朝他挥挥手,笑得欠扁至极,嘿嘿,再见了,贼一样帅的小子。
贼一样帅的小子回以她一个能烧死她的眼神。让已经转移到山下的混战给硬生生挡了回去吗,才没有飞过来找她算账,直瞪瞪地盯着杜淮苓她们的身影,渐渐没入了暗色。
“诶,小婵,他是不是贼帅啊?”杜淮苓问。风吹开她发端,露出莹洁的额头。
“嗯,还可以吧,虽然比大人,公子舒,还有姬流景差了点。”小婵老实承认,自己确实被贼帅徐少咧开嘴笑的时候时,那一口的绝世好牙给惊艳到了。
“那比之你的聿之呢?”她不去管山脚下的纷纷纭纭,挥散开一袖的尘埃,箭雨流矢中,她们实际比山下满地的血色烟花落寞。
“要你管!”
“当然得管!我将来还要当孩子她干娘的,说好了,我只当女孩儿的干娘啊!”
“为什么?”小婵扭扭捏捏问。
“要是个男孩,一定会比我还能折腾,我搞不定啊!”杜淮苓是真心诚意地,不想有个混世魔王出来将她的风头盖过去。
“你以为人人都能修到你那样的境界?”小婵十几个白眼飞过去,齐齐秒杀她。
杜淮苓满以为是,点点头,“嗯嗯嗯,我这样境界的人,大周朝寻不出几个了的,我要放心。”
但是,没几年,她就会寝食难安了。人生的的棋局上,一步棋不同,整个走向就会谬以千里,于是结局往往出人意料不是?
她们俩个流浪的条件,远比人家《西游记》师徒四人差了不晓得几个档次。人家唐僧好歹身骑白马,她就原生态一点,两条火柴棍一样的腿。人家八戒好歹还有根九齿钉耙,悟空有金箍棒,连人家沙僧叔脖子上都挂了圈“大蒜”,辟邪专用。
请再来看看咱们可怜的姐妹俩,身无长物,长袖漏风,尘满面,面发黄,怪不得刚刚那贼帅贼帅的男人要纠结于她是雌还是雄这个问题,不对,是男是女。
身边唯一一把曾经很拉风的长剑,近些日子来也是鞠躬尽瘁、“死去活来”,她们拿来扛肩上挑馒头,考野兔,烧河鱼,挖土洞,当柴刀……,剑刃缺口不说,还黑不拉几的,现在馒头用不着挑了,就地,成了一根拐杖。
听见长剑的哭泣声,杜淮苓叹口气,真不好意思长剑老兄。说完她将剑往水坑里一插,好让自己倚势跳到对面。
“你在跟舒嘀咕呢?”小婵见她慢了一拍回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首歌。”
“什么歌?”
“《我恨你》”
“好奇怪的歌名”
“要不要我唱给你听?”
“谢谢小姐赏脸,请让我多活几年。”
杜淮苓嗔怪地看她一眼,转头自己却笑了。
然后便是长达半月的漂泊,也路过几座城镇和村庄,那里的情况和先前到过的死城比,都好不到哪去,一味的沉闷压抑、人人慌里慌张,性命悬在头发丝上。
她们于是总是在马不停蹄地赶路,永远风尘仆仆。有一天清晨,又是经过整夜的奔波之后,杜淮苓站在一处山谷的入口怔愣。
“小姐?”
杜淮苓抬起手指向山谷远方,扯开嘴角,笑,“这是不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跟我们在洛凤建的秘密小居的位置一样?”
小婵也望过去,停了一会儿,也笑,摇摇头,“这回你说的不像,它更漂亮。”
“哈哈,我们就暂时在这里扎根吧!我对这个地方一见钟情了!”杜淮苓张开双臂就冲进风里,她找到啦!
“当——心——呐!”后边小婵惊呼。
有个无耻的骗人说什么“万男奔腾”,亲不见,田间阡陌,万猪奔腾……。
“嗷嗷,呶呶……。”
她被默无声息地逼进了水田里,仰面躺倒。有一种比风还轻、还柔弱的淡淡忧伤……。
继尔,她一身白加黑,无语立村口,有点不太敢打扰这里的居民,囧。
小婵飞来白眼无数,每一记都像那个雁扶风的飞刀,刀刀戳进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