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生日一过,杜淮苓这些天就“颇不宁静”,不过她空有月色,而没得满池荷花去抒抒这颗老女情怀。于是半夜三更,噩梦就叩响心门,恐怖就恐怖在她正好在家。
她梦见三头巨怪堂而皇之地,闯进她和小婵的家门!先是舒,悄无声息地走进屋,一袭白衣如雪,默然隔了一个座位坐来,蹙眉凝望她,心中似有千般苦衷要对她倾诉。而她在梦里被施了咒术丝毫都动弹不得,唇能动,却是哑音。
相对无语了不一会儿,前后又进来两个人,姬流景夹带着一股寒风凛冽,万变不变的酷脸,见了他凉连个眼神也懒得施舍,径直坐在她右边,杜淮苓感觉她瞬间就移动到了南极。后进来的即墨洵,却是满脸笑眯眯地,对她和蔼可亲得很。
左边是舒,右边姬流景,两表兄弟隔空交换了一个值得深思的眼神,然后就互相絮絮叨叨开了,完全将中间的人当空气。认真商量着要如何如何对付杜淮苓。
一人一半怎么样?不错,我同意。
杜淮苓想吼个几嗓子,不错什么样!你凉没病吧!但也是无济于事,动又动不得,说也说不出,只有对面的即墨洵,似乎对她挣扎而不得的表情很是享受,笑容可掬地端了一杯茶,轻抿几口。
对面吞云吐雾,杜淮苓觉得他跟被奥特曼脚下的小怪兽没啥区别,然后即墨发话了。
“你怎么还不将自己绑起来?”
杜淮苓惊恐。
“他们要将你一人一半带走,这是个好决定,今后再也不必麻烦了。”他很高兴。
说着舒与姬流景两个就朝这边看过来了,眼睛里含着血,对她……。
杜淮苓惊出一身冷汗,醒了。这是不是在告诫她,好日子到头了?杜淮苓胸闷。坐在窗前,她迎来今天的第一缕晨光,给脸庞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让她狠狠地知道,该解开的谜还是得得出个答案,该打完的牌三缺一是不行的。
她依旧与她的一众小的们到处为非作歹,谷中赖以为生的小河一路畅流到谷外,她已经两年去过问任何外间的事了,烽火连天到了何种地步,她懵然不知。
豁口处的水最深,河鱼也应该最新鲜。杜淮苓美滋滋地想,就带领着一班未来的英雄儿女们,往谷口处去了。正高潮迭起时,有曾经绝迹来的官兵杀到。
马上的小头头,趾高气昂地逡巡了一圈,见当中她数最大,那就她了,抓回去能交个差就成!
“来呀,将她给我抓回去!”群人听命动手,架起杜淮苓。
杜老大震惊,“哎!你们要干什么?强抢民,良民?放开我!”
“干什么?充军你不知道?身为大周子民,这点子力气都没处使?少罗嗦,抓走抓走!”马上的小头头不耐烦。
气势汹汹的,就将人整个人掳走了,杜淮苓喊打喊杀的,眼看就要起流血冲突了,被马上的那厮横过来一长刀往脖子底下一指,她立马闭嘴不做声。
其余呆呆立在河中央的正太、萝莉们,你望我我望你,都觉得这事儿不太好说。
“老大怎么啦,她好像很愿意跟那个叔叔走呢!”
“什么叫充军?”
“是老大在华山上认识的人吗?”
“我知道,是喊老大去他家吃饭的!”
杜淮苓若听到他们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是这样子评议她此次飞来横祸的,一定当场气绝身亡。
那些人对她很是蛮横,拿绳子栓了个结结实实。一路虽然还讲点人道主义,没怎么喊打喊骂,时不时还劝几句咱们大将军待底下士兵如何如何好之类的,进去的都说还养胖了不少……。
她欲哭无泪,暗地里又忍不住嘀咕,那还是有待考证的,傻子也知道它是卖命的活儿。她打定主意,寻找机会就开溜,不然小婵会急死的。行了半日,他们停在一家路边茶肆歇息。
杜淮苓嘴里冒烟,肚里打鼓,那几个军人扔下几个馒头和一个水囊就自个儿进去逍遥了,她凄凄凉凉地捧起馒头,小婵,你倒是快来啊,我又被人逼着啃馒头了,上辈子跟馒头家是亲戚,这辈子再续前缘……。唔,她心里号完,狠狠咬上一口,砖头似的……。
她被他们栓在马厩旁,随便解决完饥饿后,就开始逃跑。
路上行来个牵着毛驴的白衫人,小二出来热情地打招呼。
“公子,想用点什么?”
“几个馒头即可”听声音,清越怡和,应该年纪尚轻。杜淮苓忍不住望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人会来这些个穷乡僻壤。
“好嘞,请公子您稍等!”小二麻利地替他包好,今天生意不错,小二很得瑟,笑得像如花。
“顺便叨扰一句,店家,”那公子似乎在笑,“凤凰村离此地还有多远?”
“噢,您是说那呀……。”
杜淮苓已自动关闭听觉系统,因为那伙人已经酒足饭饱地出来了,一大团阴影笼罩在她头顶上,那个带头的还面带疑色地盯着她正拿一石头,对准绳头的手。
“怎么,你想那那玩意儿锯断绳子逃走?”
“哪能呢!”杜淮苓两边嘴角咧开到最宽处,顺手就将石头毫不犹豫地往后头扔了,“嘻嘻,我是闲着没事,玩玩的,试试看这绳子又多结实,嘻嘻嘻嘻……。”
“哈哈哈,这小子有趣儿!”
“脑子毛病不小,哈哈!”
几个人哄堂大笑,继续牵了杜淮苓又走。
“多谢店家了。”那白衫人向小二告辞,牵了毛驴继续赶路,他刚走过这家茶肆,杜淮苓便被拉到了道上,错身而过。
杜淮苓丧气到了极点,怎么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而且这次他眼皮跳的厉害,有灾啊。她没注意到,身后离他们十步远的白衫人,猛然回头,盯着这边,僵立不动,直至他们转入林子里,消失在视线内。
“就是她啊”,他低首对着身边的小毛驴笑,“似乎很有趣的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