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就选这儿了!”杜淮苓爬到半山腰的一块空地,忽然就停了下来,从这个方向捕捉到景色令她心,蓦然一动。索性接过那竹篮子,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和淳于河坐下来,开始他们的饕餮盛宴,不用说,场面极其豪迈,称得上是“兽性”儿女。
与此同时,烟火渐起,远看有烧山的隐患,那是杜淮苓在生火考地瓜了。
“不行,撑不下去了!”杜淮苓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倒在草地上,胖子就是这样炼成的。
淳于河也与她靠近了坐着,笑得心满意足的。
撇开眼下的军营不论,远处辽阔的荒原在如血残阳中,给人以凄美哀凉的感受。身下的青草很柔软,头顶上,苍穹是好像也被蚊子蛰了似的,好多玫瑰色的,云朵做的小肿包。无风,心自凉。
淳于河和杜淮苓都默契地盯着荒原尽头的某处,暂时进入了沉默,人总是到达了一个着陆的地方,又盼着更远的前方,认为那里一定会有更多更美的在等着自己。
“小河,老师傅他老人家身体还好么?”她嘴里不由得,哼起连自己也不晓得啥跟啥的小调,用双臂给自己当枕头。
“嗯,爹在老家养老,只是挂念你的很,时常捎信来问说见到你没有,见到了早日回个信儿,好让他老人家放心。他总是说自己活不长了活不长,都不愿意出门了。”
“嘿嘿,”杜淮苓轻笑,他也会挂念我的?小时候我可是没一天不气得他吃能好好吃顿饭啊!“他老人家年纪,也越来越大了。”
“是”
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杜淮苓捡了自己两年来在凤凰村里,能得瑟的事情都添油加醋地说了,连凤凰村早八百年的秘史都连根拔出,怎么辗转又到这军营里的吗,却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给打发了。害的淳于河想多问几句都被几个鄙视的眼神杀来,硬生生将小胆儿和漫天飞的疑问,逼回肚里。
“既然出来了,我打算就多飘荡些日子,诶,就当见识下万千世界也不错对吧?那天有空也可以去看看老先生!”杜淮苓打趣,古代旅游不用交门票,正合我意啊,哈哈。
淳于河摇摇头,“淮苓姐你不能再到处乱跑了,”再跑得不知道哪里去了,叫公子可怎么办呢?他等了淮苓姐那么久。
“切, 你当我三岁小孩?走出去遇上大灰狼?”不过话说回来,姬流景那厮不就是典型的一南极天尊么?狼性是……。
“不是,淮苓姐你在洛凤的时候……。“
“停,停!你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你看我黯然销魂掌……。”
“我错了,错了……。”
天懒懒的,慢慢擦黑。北极星黯淡了玫瑰天空,今天的一切将划下句点,算作了旧页,新的扉页上还不知如何下笔。
“咳咳,”闹够了,杜淮苓假意咳了声,正色道,“小河,如果我说我现在想走,你会帮我吧?”
“不行”,对方的回答一点儿也不给面子。
“给个理由先!”杜淮苓拿手肘撞他,本想你小子大了,不好轻易出手,多少给点自信心嘛,我就委屈一点和你共享和谐好了,你竟然还竟是找茬?!
“公子就在你后面。”淳于河乖乖挨了她一猪肘子,成天练功的铁躯能有多痛,不不过他嘴里头瞎嚷嚷罢了,他不晓得从啥时候起也多少油嘴滑舌了起来。
杜淮苓闻言一回头,刚才的话他应该都听进去了,你看那张金字招牌脸貌似黑里透红,红里生绿,绿里发紫,变幻莫测。
杜淮苓不说话也不动,只将头偏过去,微风轻轻起吹拂发端。
猛然长手抓到她的手,将她起来就走。
杜淮苓求救地望着淳于,可是他只是对她笑笑,依稀还很喜悦的。
反正也挣不脱,她都懒得去挣脱了,索性一声不吭地任他拉着快走。
“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你?”姬流景对她说,头顶梧桐树遮暗了他脸,她望过去时,神色幽暗不明。有几片黄枫舞着旋儿,轻轻悄悄的。
她想逃避开,但是他的眼牢牢黏住她,杜淮苓浑身渐渐爬上冷意,她挣不掉也不得不回答,在天彻底之前她尚只能给她一个这样的回答。
“我,活得很自私的,而且,”她捋了几缕北风吹下发丝至耳后,“只想活出自己的那份真,你驰骋的天地里我太微不足道。”
“你有对我动过心?”他紧追不舍。
“是,”她苦涩道,坏就坏在这。
“那就好,”他放开她,毅然转身。杜淮苓手一松,天空就沉入了深海。
眼角随着他的墨色衣角扬起的弧度,她依稀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心的屋檐下溜走,而她没来得及抓稳。你在意的我什么呢姬流景,我一无所有,还那么无知可笑。你的野心是我无力撼动的,那样的力量也会将我彻底焚毁。
翌日,雁扶风来找她。
“可以走了?”她大概猜到了,没有多大的惊异。
雁扶风瞄了她一眼,当即迈开步子,杜淮苓还没领会过来,她就已经走出营帐了。
“你等等我呀!我们好歹也得带上几个馒头和地瓜路上吃!”她跳起来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