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嫂,下车吧!”崔鸢透过车帘,发现天空此时下着细雨,在烟雨的笼罩下,远处有一处小院,竹林环绕,茅屋层层,篱笆院门大开,门两侧,两个镶着金箔的灯笼,在细雨中不断飘摇。在雨中摇曳出一股寂寥。
随着十三进屋,房中布置却精致而舒服。里面幽香阵阵,白色的纱幔四下飘飞,屋里早就坐了一个老者,此人年近古稀,相貌清朗,却有一双像“猎鹰”一般的眼睛,从崔鸢进屋的那一刻,就在盯着她,对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目光既直接也无礼。
“你出去!”那老者说话也同样无礼之极,他对着十三大声的呵斥道。
十三也不恼,只是扭头对崔鸢温柔的吩咐道:“别怕!我就在外边,没事儿的!”然后,居然也不敢停留,而是恭顺的退出屋子。
十三走后,屋中只剩下老者和崔鸢二人,老者目光犀利,宛如照X光片的感觉,有一种浑身上下被看透的不适感!
崔鸢有些窘迫,低眉敛目。衣袖下,她的双手却有些紧张的相互绞动着。
“你很怕死?”老者问道。
崔鸢抬起眉目,低声应道:“谁不怕死呢?”
“既然怕,那何苦要让我医治,不能生孩子也算不得什么,总比没命强!”老者挑了挑眉问道。
“我不想死,是因为这个世间由我所眷恋的人,不怕死亡,也是为了我所眷恋的人!”事到临头,走一步算一步,没了退路,崔鸢也算是豁了出去!
老者冷笑道:“你所眷恋的人,就是外边的那个男人?”
不等崔鸢答话,那名老者又是一晒,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心肠着实歹毒,是我行医以来见过”最讨厌“的人!”
崔鸢一愣,她不明白“温文儒雅”“风度雍容,”的十三为什么会得到这么一个“低评价!”
那老者见崔鸢这幅表情又道:“不服气?哼!你可知在你之前,他已经活生生的将四五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从阁楼上推了下去,让其流产,再让我诊治,为了只是给我‘试针’,来保你性命,你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吗?”
“我……”崔鸢被老者的话震在原地,这些事,她确实不知情,十三他……
“不过,有这么一个相公,也算你的幸事!”那老者把手中的金针在蜡烛上烧了烧,然后搁置在一块洁白的纱布之上。
“他……不是我的相公!”崔鸢垂下臻首,脸色红晕渐生。
那老者也是一愣,他最后才哑然一笑道:“有趣!有趣!”
“妇人,你且躺倒那张软榻上,待我为你诊脉,最初的那妇人,我只有三层的把握可以医治,如今却是有七层!若是阎王爷不硬要和我这个老头子抢人的话,你的性命应当无忧!”老者说着,便搭上了崔鸢的一只手腕!
屋中,老者在崔鸢的侧腹部插了数针,一边手指飞快的搓转。
屋外十三站于庭前,嘴角一直含笑着,谁人不知,姿态雍容优雅的十三背心的衣裳,已全然汗透。
良久,小屋的木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十三闻音转身,崔鸢站在门后抬起头,便朝他展开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她仰望着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含着笑,“十三,我无事!”
“鸢……七嫂!”十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表情一松。
崔鸢费力的朝门口迈开脚步,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晕厥了过去,吓得十三面色大变,赶紧上前一把抱紧了崔鸢,嘶哑着嗓音大喊道:“神医!神医!”
老者走出屋子,在崔鸢的手腕内侧一摸,然后重重“哼”了一声,不满地道:“吼什么吼,她身体弱,经不得我‘虎狼般’的针刺,不过就是昏厥过去了,有没有毙命!你急什么急?”
十三俊脸上涌出一丝红晕,这辈子自己何尝这般失态过,又何尝被人这般指着鼻子痛骂而不敢还口?不过即使被老者如此奚落,但听到崔鸢的身体并无大碍的时候,十三的神色还是很欢愉的!
老者已经从崔鸢的嘴里知道二人并不是夫妻关系,如今见十三这般紧搂着崔鸢在怀里,愤愤然,甩袖骂道:“奸夫**!”
十三闻言,脸色一僵,却是苦笑浮起。若是她愿意,那也未尝不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十三并没有反驳老者的话,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默默的将崔鸢小心的抱起,放入马车的软垫之中。
“主子,咱们现在去哪?”赶车的仆人问道。
十三沉默了一会儿,才颓然道:“回福王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夜色如此安宁,福王府却是一片“啸声鹤唳”,王府的下人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喘,任由老七一个人将王府的东西砸了一个稀巴烂,喷射的火焰,简直将众人的身心俱然“烤焦”。一切只因为“王妃失踪”了!
“你们说说,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能去哪?”老七抓起门房的二愣子,一拖一拽,那门房就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来回上下颠簸,让本就糊涂混沌的脑袋瓜儿,更加的迷糊了!
门房二愣子,迷糊了半天才堪堪将话搂圆了,“没见王妃出门啊!”
“没出门,难道飞了?”老七气的将二愣子门房踹到一边,又找起了贴身丫鬟春草的麻烦。“不是让你贴身伺候王妃的吗?人呢?”
春草唯唯诺诺,也说不清楚,她就是转身端碗“燕窝”,回头王妃就“不翼而飞”了,王爷问她要人,她问谁要人呢!于是面对雷霆万钧,干脆做起了缩头乌龟,深深的低下头,看着一双鞋面儿,“透视”般的反复数着“十个”脚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