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领兵手段不高明,作战本领也稀疏平常,但九门提督和他的一干下属衙役却胜在对于京师地形的熟悉,和人数众多,因此朱悟能顺利攻破京师,九门提督当然功不可没。
“嗯,很好!”朱悟淡然的点点头。
“这个……”九门提督欲言欲止,极度想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似乎不想激怒主子,可是这件天大的事儿,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啊!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数遍,才咬牙说道:“可是……可是福王府出事儿了,福王爷、王妃、小郡主,还有世子妃,他们都被裕王骗入宫中软禁起来了。”
“呼!”这话一出,嗡嗡声四起。
朱悟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打量着九门提督,俊美的脸上平静得宛如一口死井。
“知道了,退下吧!我想静静。”朱悟似乎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一般,很疲惫的挥挥手,自己则就势斜躺在大椅之上,闭上双目,不言不语!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从平静到喧嚣,再由喧嚣归于平静,站在高耸巍峨的皇城上远远的望去,是黑压压的人头,绵延无边的军阵,马蹄激起的灰尘都冲上了云霄。
“十几万的兵马都聚集在一起,气势果然壮观!”十三和裕王并肩的站在城门之上,口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和绝望。
从京师城门破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大势已去,皇城虽然坚固,也不过是一座孤城,早破晚破,以三万对上十几万,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结局如何?如今能拖延的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孤王没有败,绝对不会败,我手里还有王牌,我就不信朱悟这厮能灭绝人性,连自己亲爹亲娘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问!”裕王面目狰狞,双拳紧握,手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你想干什么?”十三一惊,恍惚中的他愕然抬头,向裕王看来,忙道:“你曾向我保证过,不会动鸢儿一家性命的!”
裕王森森一笑,表情有些奇怪,他语调阴冷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却想要了我的命,难道我傻到洗净了脖子,等着朱悟这小子来砍吗?”
“你敢!”十三瞪圆双目望着裕王,口中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不敢?”裕王目光中带着煞气。
“来人,将老七一家人都给我押上城墙来,朱悟这小子要是敢轻举妄动一下,我就拿他家人的鲜血祭旗!”裕王竟不理会十三的威胁,自顾自的吩咐下去!
领命的军士应声而去,十三呆杵在原地,须臾,才放声狂笑起来!
“哈哈哈!”这一笑却是悲凉!
过了好一阵,十三的笑声终于算是止歇了,他眼光漠然的看着裕王,那寒冷的目光仿佛想直射入裕王的心中,他语气中带着一些呜咽。
“三哥,你我相交多少年了?这些年你让我为你做的事儿,无论是争权夺利的龌龊勾当,还是违背良心的栽赃陷害……十三从未曾退却,就算是陪你走上欺君罔上,谋朝篡位的逆反之路,十三也不曾后退过,你可是为何?”
裕王面色始终如常,他扭过目光,不愿去正视十三的脸。有些忿然道:“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若真心帮我,就别拉我的后腿,我知道你喜欢那女人,可是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到如今还旧情难忘吗?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局势,能容得下你儿女私情?过了这一关,来日你想要千百个美人呢,也会赏赐给你的!何必为了一个半老徐娘,和我磨叽!”“哼!”十三一声冷哼,却不接裕王的话头,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世人都说我十三是笑面虎,阴狠狡诈,可我却从没有忘记,在我孤独无依的时候,是你和惠妃娘娘将我从烂泥潭里扶起来,虽然也知,你们心中存了一些别的心思,可终究是救我一命。一命还一命,到如今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裕王的目光瞟向有些失态的十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
就在此时,之前领命而去的兵士却是慌慌张张的返转回来,他朝裕王单膝一跪下,就急急的回禀道:“殿下,那个……那个福王府一家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裕王目光一抬,却瞅见了犹自发笑的十三,他脸色一沉,目露凶光,恨声问道:“是你做的?”
“是我!”十三笑声一敛,目光中全是一片淡然,他幽幽的低语道:“我也不想你会背信弃义,但还好留有余地,不让岂不是我也变成那背信弃义之人,幸好!幸好!终没负我心悦之人……”
“你……”裕王气的胸膛一抖一颤,他指着形态癫狂的十三,脸色铁青,怒声的斥责道:“你敢坏我大事,来人给我绑了!”
十三的嘴角上,却一直挂着一丝浅笑,他懒懒地转过头来,理理衣摆,不顾一边“押解”的兵士,施施然的朝前走去,神色轩昂,气质高雅,仿佛他是去赴一场豪华的盛宴一般!
城外是刀戟霍霍的严阵以待,城内是山雨欲来的紧张,而十三的心中却是一片淡定,自此外面的风波也罢,宫中的是非也罢,都再与他无关。
今日裕王身穿着一袭龙袍,明黄色袍服,胸口是五爪金龙腾云而起,袖角处,襟领处绣着金色龙形的条纹,冠冕投射的阴影,挡住他的额头,只露出一双狠戾的双眸,明亮耀眼的颜色,也遮挡不住他脸上的苍白,白得剔透。
皇城外依然可听闻喧腾的刀戟兵戈之声,朱悟带着人马正在猛烈的攻击着皇城,而不明真相的御林军依旧负隅顽抗,行事他们拱卫皇城的“神圣使命”,而朝堂内那些被胁迫而来的大臣们一个个禁如寒蝉,胆战心惊的站在朝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