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停停走走,过了许多日,终于进入了东戊地界,
东戊和北照其实很像,一样的热闹,一样的繁华。无忧等人刚到东戊时,险些以为回到京城了。进了东戊地界之后,他们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的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路上走,在店里逛。
无忧他们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终于不用像做贼一样了,便也起了玩心,当掉了几件款式老旧的首饰,拿着那些钱,在外头玩了一整天。
支那灵没有和他们一同逛,而是由李四陪着,去了附近的衙门。县太爷见到她身上的玉牌之后,当即跪了下来:“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里是东戊较为偏僻的地方,县太爷当了这么多年官,终于见到了一个活的皇亲国戚,高兴地不得了,简直把支那灵当成活菩萨给供着。
这天晚上,众人住上了当地最好的客栈,县太爷一路嘘寒问暖,话多得聒噪。
“你尽快想办法通知皇兄我回来了的事情。”支那灵沉声吩咐县太爷。
后者一脸狗腿地笑着,连声答应下来。
不得不说,县太爷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两日,宫里便派人来了,还说支那猛本想亲自来接自家妹子的,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这才没能来。
无忧看着这一幕,顿时明了支那灵在宫里的地位之高。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皇宫去了。因着支那灵怀了身孕,所以支那猛特意派了轿辇来,其他人坐得还是马车。
等到了宫里,支那力亲自接待了他们,在宫中设下了宴席,觥筹交错,一行人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支那力终于询问出声:“妹夫怎么有空到朕这小国来了?”
赵承璟听了他这话,颇有些无奈与辛酸:“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是来避难来了。”
“避难?”支那猛闻言愣住了。
支那灵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啊,皇兄。王爷他被人诬陷要造反,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来了东戊,想着避避。”
支那猛听见“造反”这个字眼,顿时一惊。他从小在皇后娘娘的庇护下长大,生性胆小,懦弱,此刻听到这话,不由得慌了神。
造反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如今收留了赵承璟,那不就是与北照作对嘛。
支那猛那一瞬间的迟疑,支那灵作为他的妹妹,自然没有错过。心里恨恨地想,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和那赵承乾一模一样。他是国君,做什么这么怕!
“皇兄,我们兄妹俩许久未见,一会儿吃了饭,灵儿想好好和皇兄说会儿话。”
支那猛正想着,冷不丁听到支那灵的这番话,自然满口应承下来:“好好好。的确是多日未见,我俩从小一起长大,还没有分开过这么就呢。”
说起来,当初让支那灵去和亲,完全是支那灵自己的主意。
北照国比东戊国强大,这点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支那力死了之后,东戊就落到了支那猛手里,从此较之以前,是更加不行了。支那灵是个极有野心的女子,想着与其到时候在国内随便找个人嫁了,草草一生,还不如和亲到北照去,为自己博一条出路。
支那猛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妹子的这些想法的,听说她主动要求去和亲,深受感动,抱着她哭了许久,很是舍不得,并许诺,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东戊都是支那灵最强大的后盾。
思及往事,支那灵忍不住冷笑。
自己的哥哥分明就是个草包,要不是他是父皇唯一的孩子,而她又是个女孩,否则的话,这皇位肯定轮不当他来当。就他那点心机和头脑,给他个县太爷当当都嫌高看了他。
吃过饭,赵承璟他们去了支那猛为他们一早就准备好的宫殿里休息,而支那灵则跟着支那猛回了宫。
“妹妹,你若是想保命,自己回来就好,做什么把他们也带回来呢?这样一来,不就是明摆着在向北照宣战吗?”支那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支那灵看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只觉得好笑:“哥哥,你担心什么呀!那北照国如今的皇帝赵承乾,他就是坨烂泥,根本就扶不上墙,哥哥不必怕他什么的。”
“饶是如此,可他们的军队,还有国土,那都,那都……”
支那灵看着支那猛愁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心里气得不行:“咱俩这么多年兄妹,你还不了解我?我就问你一句话,北照的十三座城池,你想不想要?”
支那猛听说“十三座城池要不要”,立刻眼前一亮:“什么?十三座城池?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支那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赵承璟他就是北照下一任国君。如今他正落魄,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想要什么,尽管狮子大开口地提好了。”
支那猛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赵承璟会是下一任北照国国君啊?他都到东戊来了,还怎么东山再起?”
支那灵将密旨的事情,还有宋贵妃手中前朝的宝藏和军队的事情同他说了,支那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好妹妹,这下子我全明白了。”
“明白就好。虽然我嫁到了北照,可到底还是东戊的人,自然不能不为娘家做打算。回去之后,我就告诉赵承璟,你明日要约他谈谈收留他的代价。记住,你须得开口二十五座城池,且必须一点一点地往下压,最少不得低于十三座,懂了吗?”
支那猛连连点头:“懂了懂了,你就放心吧,妹妹。”
支那灵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的寝宫,往揽月宫里走去。
支那灵从前在东戊皇宫中,住的就是揽月宫。如今回来了,支那猛早早地让人把揽月宫收拾出来,打扫得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支那灵回到揽月宫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往赵承璟他们居住的宫殿走去。
赵承璟和无忧,还有宋贵妃正在院子里看星星。
一样的天幕下,形形色色的人们,还有着不一样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奇妙。
正感慨,远远地见支那灵走来,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灵儿怎么不好好休息呢?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宋贵妃心疼她,连忙迎上去。只是还没等碰到支那灵,便被旁边的一个小奴婢拦住了:“大胆。公主殿下的玉体也是你可以随意触碰的?”
宋贵妃第一次被一个小奴婢呵斥,不由得愣住了。
支那灵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她心里是认同小奴婢的做法的,毕竟这是在东戊,可不是北照。在北照他们都算是个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威风。可到了东戊,那就是她支那灵的地盘,那么她才是最大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终归还是要对宋贵妃尊敬些,便喝了那小奴婢一声:“放肆!这是我母妃。”
小奴婢听到支那灵这样说,瞬时变了脸色,连忙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请宋贵妃饶命。
宋贵妃这一路一直被人当成如同老妇人看待,如今见支那灵这样维护自己,而奴婢又这样卑微,不由得有些飘飘然:“罢了。无事。”
“听见没有。还不快起来。”支那灵瞪了小奴婢一眼,后者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队伍的最后边。
“其实,灵儿这么晚,的确是有一件事,想同大家说。”说着,支那灵露出了抱歉的神色,“皇兄他方才,对我表露出了为难的意思。”
支那灵口中的为难,众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宋贵妃想了想,问:“那他,不会是要赶我们走吧?”
支那灵摇了摇头:“皇兄的心思,灵儿也不甚清楚。不过,他说明天想邀王爷过去谈谈。”
赵承璟自打从无忧口中知道了支那灵的真面目之后,对她也就没什么好感,如今看她这做派,只觉得矫揉造作的恶心。
“他想要找我谈什么?”赵承璟看着支那灵。
后者又摇了摇头:“王爷,灵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宋贵妃看她这怯怯的模样,便有些心疼。想到支那灵夹在赵承璟和支那猛之间,定然是受尽了委屈,便更加心疼,不由得瞪了赵承璟一眼:“你逼问灵儿做什么?邀请你去谈的是支那猛,关灵儿什么事。”
赵承璟看着自家母妃这明显偏向支那灵的举动,便叹了口气,再没有说话。
“母妃,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好好休息吧,灵儿也先回去了。”说着,便行了个礼,开始往回走。
“太后娘娘睡下了吗?”支那灵低声问身边的一个婢子。
“回公主的话,早就睡下了。”婢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支那灵点了点头:“既然睡下了,那就明日再拜访吧。这么久不见,想来我那母后,定然想念我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