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园内。
紫凝话语中难掩惊喜,拽着无忧,“王妃,王爷呢?这么早便出去了,还不知道吧!”
无忧腮若桃红,眼波微转,悄然一副羞涩模样。她拂开紫凝的手,嗔道:“快嘴的丫头……”
这时,莲香进了屋,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主子,我打发了大夫一锭碎银呢。回头主子定要补给我啊。”
“我可没让你给这么多……”无忧端起桌上的茶正欲喝,被紫凝一把拦下,“现在您怎么能喝茶呢!”
无忧一怔,脸上浮起红云。悄声说道:“我不知道有这么多讲究……”
莲香和紫凝打着商量,要问王爷要个什么赏呀,是给银子?给绸缎?给点药材?两人谈的开心,无忧也跟着笑,埋汰她们说:“要不你们跟王爷讨个封赏,叫王爷把你们收了房吧……”
“主子,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这么亏损人了!”
紫凝急的杏目圆瞪,“就是,您这样说可真是折煞奴婢了!”莲香也冲着无忧做起个鬼脸。
“好啦,好啦。不闹了,不过你们可记住了别嘴碎……”无忧点了点紫凝的眉间。
紫凝吐吐舌头,嘟囔道:“奴婢好歹是有分寸的,这种事儿当然得等王爷报了宫去之后才能说呀,主子太不信任紫凝了……”
无忧笑着摇摇头:“好了,信任你。快去忙活吧,不用在屋里守着我了……”
无忧把玩起腰间的玉佩,那是赵承璟在刚成亲那会儿送给她的,满绿通络,错格清幽,一看便知是极品宝玉。佩中间一‘恪’字。这玉佩是皇上在赵承璟十三岁那年赏下,赵承璟视为天恩浩宠。
无忧复而又放下玉佩,不留痕迹的抚了抚肚子,一串动作温柔轻盈。
就在这时,赵承璟急匆匆的跑进屋来,一把拉起无忧:“无忧,我刚看见莲香送大夫出去,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昨晚都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舒服了?”
“急什么……我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了……”无忧笑道。
“那你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赵承璟问道,忽而想到什么,一激灵,自话道:“对了,大夫是来瞧春蝶的吧……看我这记性……”
捂住嘴,憋住笑意。无忧决定逗一逗他,神色凛然的点点头,正色道:“可不是吗,大夫说春蝶身上的伤得细细调养才行。”
赵承璟了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道:“那晚些时候让康福去库房再取些补品来。”
无忧拼命止住笑,咬紧牙关,嗯了两声。
吴王府后厨。
“哟,莲香丫头今个儿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说话的是吴王府的老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妈子,自赵承璟十五岁赐了宅邸,她便被宋贵妃选派来跟着来伺候了,算一算时间,都已经有四五年了。
“赵嬷嬷好。”莲香知道这赵嬷嬷仗着自己的宫里宋贵妃娘娘派来的,平日里在府里没少耀武扬威的,欺负了不少人。
不过吴王对大家都和气,管家康福也不是狐假虎威的主,大家便也没将赵嬷嬷放在心上去。
赵嬷嬷惊愕,想起曾今莲香刚进府那会儿自己没少欺负她,这莲香丫头对自己应是又怕又恨的。今个儿倒稀奇了。
“哟,百味汤。谁大清早的吃这么好啊?我记得王爷可不爱早膳喝汤。”找嬷嬷满脸横肉,尖酸起来,庞夯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耳朵上的金耳环紧紧贴在肉上,恨不得嵌了进去。
莲香望了赵嬷嬷一眼,知道这赵嬷嬷故意找茬。果不其然,有几位侍女便往莲香的方向瞧了来。
“嬷嬷,这是王爷命我给南王妃熬的,难道您对王爷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莲香说的轻松,一脸惬意。赵嬷嬷一愣,随即笑道:“哪能呀!咱们做下人的这不是羡慕吗。王爷真宠南王妃,跟大主子似的!”
莲香一惊,随即剜了眼赵嬷嬷,但是在那刁奴眼中,莲香明显看到故意而为四个字。
“她是大主子,把咱们主子当什么了!”
有一名正在盛汤的侍女重重的将手里的食盒盖上,发出闷响,还狠狠的瞪了莲香一眼。
身旁的同伴捅了捅她,轻声说道:“算了,咱当没听见,别惹事。”说着连拉带哄的与那名侍女出去了。
“赵嬷嬷,您可是府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您心里自当有数才是。这吴王府中大主子只有一人,便是王爷!其他旁的,都不能算。”莲香声色冷淡的说道。
虽然有些紧张,突然想到上次被青雪打,无忧告诉她与紫凝,自己怎地说也是府中的一等丫头,自己挨辱不要紧,可不能因她丢了无忧的脸面。
赵嬷嬷也没想到莲香能有这等胆色,悻悻然挥了挥手。“哎哟,我这一时口快,胡说的……”然后便脸色发紫的领了自己的饭走了。
“呸!什么东西!老娘我可是宋贵妃娘娘指派下来照顾王爷的!”赵嬷嬷出了厨房,又回过头狠狠的啐了一口。
虽然嘴里骂的畅快,但赵嬷嬷也没有底气,她是宋贵妃娘娘派来照顾赵承璟的不假,可是当时是因为从小照顾赵承璟长大的高嬷嬷家中有丧放了丧归。
而赵承璟一直不喜欢与这些妈子丫头亲近,于是宋贵妃询问赵承璟意见的时候,赵承璟随便指了一个,便指中了她赵嬷嬷。
“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主子相提并论!”
赵嬷嬷悄悄的退到柱子后面,看见前面翠绿色的背影,赫然是刚在厨房里不满莲香的那位,赵嬷嬷认得,是崔王妃屋内的守房丫头。叫青红。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下人,南王妃也是主子,我们不能这么说……”另一位叫鞠春,显然没有青红那么鼓噪。
青红哼了一声,“现在是主子,往后可不一定!你还不知道吧,昨晚她去了哪儿,回府时竟然是一身衾衫。”
鞠春大张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可是她昨日不是被绑架了吗?能去哪儿呀!”
“什么被绑架呀!那就是她和她情夫演的一场戏,演给王爷看的一场戏!”青红说到这里微微有些得意,“对了,春儿,你知道她情夫是谁不?”
鞠春脸色卡白,嗫嚅道:“红姐姐,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呀……”
“哼,胡说?就怕说出来吓死你!”
鞠春心里一边唐突一边也好奇,问道:“是谁呀?”
青红左瞧右瞧,赵嬷嬷连忙退了步,青红见没人,低声在鞠春耳边说了几个字。
鞠春吓的掉了手里的食盒,好在青红一把帮她挡住,骂道:“哎呀,看你那点出息……”
赵嬷嬷愣住了,她老是老了,可就这双耳朵好使的很,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宫中剪花草的妈子变成了吴王府的护院嬷嬷,也是因为偷听到了宋贵妃和高嬷嬷的谈话,那日才故意出现在吴王面前的。她奸诈的笑起来,看来,可以好好的得上一笔宋贵妃娘娘的奖赏了……
莲香端上了百味汤又给两人盛好,侯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讲起了厨房里的小插曲。
无忧轻轻的舀起喝了两口,转而对莲香说道:“不怪你,你这么说是对的,王府自然只有王爷一人是大主子。等春蝶药停了,咱们还是自己搁小厨房做吃食吧。”
赵承璟笑笑,莫非真有近朱者赤的说法,他的无忧怎么越看越有威严呢,他调笑道:“你可不就是大主子吗,连着我都是伺候你的奴才……”
赵承璟凑上前,嘴里说着不规矩的话,又狠狠在无忧脸上啄了一口。看的一旁的莲香和其他下人脸红心跳。无忧脸一红,掐了赵承璟一把:“说些什么话呀,没脸没皮的。谁要你伺候啦!”
紫凝风尘仆仆跑进来,手里提着一大包药。
“放小屋里去,往这跑做什么!”莲香斥道,这紫凝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紫凝有些委屈,“主子,我不识字儿,刚才回来的路上把药包掉在了地上,现如今,不知怎么分类放回去了……”
赵承璟看见紫凝手里一大堆药,不禁倒吸口凉气,“拿来本王瞧瞧……这春蝶还得吃这么多药……”
接过药,赵承璟对着单子,一包包的查看着“阿胶,竹茹,石菖蒲……”
赵承璟脸上五官快挤到了一堆去了,越看越觉着不对劲,“紫苏,砂仁……”
赵承璟愣了,他望着无忧,满脸疑惑的问道:“这些分明都是安胎的方子,春蝶吃这个?”
无忧无奈的看着赵承璟,心道这人真是蠢顿。莲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咱府里有了天大的喜事,主子却浑然未知啊!”
“天大的喜事?”赵承璟英眉一扬。
忽然醒悟过来,转头望向无忧,先是一脸错愕,而后是不可置信,随后是喷薄而出的笑声。赵承璟的脸上,一瞬间多种表情,好不热闹。
“无忧你怀孕了?”
紫凝跟着笑出了声儿,忙下了跪,想着讨个喜赏。
这等命妇待产的事在皇亲国戚中不如百姓家如此随意,即使是下人知道了,若主子没有上报宫内便不可碎嘴胡言,以免被安上大不敬的罪名。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见紫凝机灵,园子中侯着的下人也跪在了门口,连连道喜。
赵承璟激动的脸都有些抽搐了,他似乎还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牵了牵衣摆。那本匀称的淡蓝缎袍被他这一蹂躏,还反而弄出了几条皱。
赵承璟站起身,大喜过望,说道:“好!你们伺候南王妃尽心尽力,本王通通有赏!哈哈哈。”随即又低下头亲了一口无忧的脸颊。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