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满头雾水,不过看着妹妹为了这东西搞成这幅德行,爹爹又是激动地走路都不稳的样子,也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慎重的颠颠轻重,捡了一块重量差不多的石头先试试,最后确定六丈外能击中目标。
程小七很满意这个距离,用丈换算成米,基本上就在二十米开外了,三人退后到这个距离,程处默按妹妹吩咐,点燃竹筒上的一根引线,然后就用力把这东西朝大石头扔去。
刚扔出去,程小七就低喊一声:“捂住耳朵。”
老程赶紧捂住了,程处默却没在意,瞬间,他就听到一声震天的雷声,震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两只耳朵只能听到“嗡嗡嗡”的鸣叫,暂时失聪了,而被他砸中的大石头在飞溅的火花中四分五裂,碎成一地石头碴子!
“这……这这这这……”老程倒是没有被爆炸声震坏,他被吓坏了,瞪大眼,看妖精般看着闺女,瞬间变结巴了。
程小七却早就跑到石头跟前,仔细检查爆炸的范围、功率,半晌面带遗憾的走回来说道:“唉,威力还是小了一点点,爆炸半径只有两米,最多可以涵盖十多名步兵或者五名骑兵,太弱太弱,还得改良啊!”
程咬金猛地抓住闺女:“你说什么?扔出去一个这个,就可以解决十名步兵或者五名骑兵?”
“是啊,若是最佳配置,原本该多一倍的爆炸半径的,我还得……”
老程两只眼涌出了晶莹的泪珠,颤抖着说道:“闺女,你知道吗?若是你早点弄出这东西,早年打东.突厥的时候,老子最起码可以少死掉一万名弟兄啊!
突厥骑兵冲到我跟前,程二为了保护我,硬生生被人家用枪捅穿胸口挑起来掳走了,为了抢回他的尸体,又死掉了三个弟兄,咱们吃亏就吃亏在战马太次,近战根本不占优势……”
程小七赶紧抱住失控的老爹抚慰道:“爹爹莫难过,我就是不想让哥哥冒险,才弄这东西帮他的。您就放心吧,哥哥不需要跟骑兵近战,二十米外就扔炸弹,炸死那些小丫的,替咱家阵亡的将士报仇雪恨。”
程处默这阵子耳朵才恢复听力,没听到爹爹的话,却把妹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傻愣愣转过脸,傻愣愣说道:“妹妹,你是道士?”
“啊?”程小七没反应过来。
老程得意的一个脖儿拐砍在儿子后脖子上,笑骂道:“你个憨儿,这是你妹妹为你准备的保命武器,可不是死神棍……
呸,我怎么也跟你妹妹学坏了,可不是道士们的五雷天心法,死神棍……呃,呸,老子就说了,死神棍们的法术只能骗人,哪里能有如此威能,你真是个猪头!”
一番话足以说明近墨者黑,老程已经中闺女的毒太深了,连他一向敬仰的道门修士也成了死神棍,连闺女的招牌骂“猪头”都用的炉火纯青。
程处默这才迷瞪过来,他是个标准战争狂人,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拥有这东西后有多牛逼,赶紧扑过来询问,爷仨在深夜的山谷里低声嘀咕着,一直嘀咕了好久好久。
很快山顶曙光初现,被亲卫堵在山顶下不来的七奶奶狂躁不已,高声叫喊他们赶紧回去准备迎亲,三个人才算结束密谋上山了。
七奶奶一看仨人冻得瑟瑟发抖,嘴脸乌青,鼻涕大长,闺女不像千金像野人,老头子不像国公像叫花子,儿子不像新郎官像二傻子,气不打一处来。
小棒槌一样的手指伸出来,七奶奶一个个点着额头骂,说帮忙的老亲旧眷已经都到了,他们反倒玩失踪,三个人也不反抗,一个个嬉皮笑脸的心情好极了,俩孩子被七奶奶拎着耳朵,老头子被她踢着屁股回去了。
在七奶奶高亢的骂声中,在亲友朋友的笑声中,爷仨飞快的被佣人仆妇拉走洗漱打扮,终于,老国公恢复了道貌岸然,新郎官恢复了俊朗健壮,迎娶程家长媳的繁琐仪式正式开始了。
原本李唐的公主出嫁,都是皇家赐给公主府,婚礼的时候,夫家从皇宫把公主迎出来并不迎到夫家,而是直接在公主府拜堂成亲,之后,就居住在公主府里。
当然,很有一些骄纵的公主不把驸马放在眼里,设置了一些同房的障碍,比如一出很出名的河南豫剧《打金枝》里面,那个公主就弄了一盏红灯笼,挂起来丈夫才能进去团聚,不挂驸马就不能进门,总之是各种歧视。
程小七熟悉历史,加上总觉得愧对程处默,哪里肯让他受这种屈辱,这才把自己的郡主府让出来,给哥嫂弄成新房,皇帝两口子也默许了,没有另外给李琦建造公主府。
于是,程家娶公主,是货真价实的娶。
迎亲队伍整装待发的时候,好容易被捯饬的光头净脸的程小七才跑了出来,看到哥哥准备出发,却高声叫道:“等等,等等,这样子不行,太寒酸!”
七奶奶气的一个巴掌拍过去:“我的小祖宗,不看看啥时辰了,还敢耽误工夫,咋寒酸了?”
程小七叫道:“不急不急,我很快的,你们等着!”
看闺女屁股中箭一样飞窜而去,迎亲队伍只能等着,所幸很快,程小七就又回来了,神气十足的说道:“我们程家的婚礼,要办成长安城最万众瞩目的婚礼!”
来帮忙的亲友都不知道这妮子玩啥花样,敷衍的纷纷赞叹小七为了哥哥的婚礼费心了,谁知程小七拍拍手叫道:“还不算晚,赶紧都出来!”
程家前后院之间的月亮门成了一个神奇的宝藏,程小七一声喊,瞬间源源不断的走出来许多人马,老程老两口跟他们的老伙伴们都被震惊了!
其实这段时间程小七闭门不出,却一点都没耽误给哥哥筹备婚礼,她就算钻进实验室,也有狗腿子马不停蹄奉命行事,昨晚就命令小棍子跟阿九赶紧按照之前的安排准备人马,只是瞒着家人,为的,就是这一刻的惊喜。
终于,傻乎乎的程处默被推上大马走出大门,妹妹准备的排场现在显露出来了!
前面有36名高举旗帜的亲卫,都是程家上过战场的亲卫,沾染了杀气之后,每个人看上去都格外的有气场。
那些旗子都是家里绣工绣的,按照程小七的审美观,并没有用皇宫专用的黄.色底子,而是大红色的底,绣着亮黄.色的字:“卢国公府”“护军将军”“钦赐驸马”,旗帜边沿也有一圈锯齿状的明黄.色边,被初升的阳光一照,端的是美轮美奂,大气雍容。
仪仗之后,又是36名乐手,唐代的礼乐已经很是流行,丝竹铙钹俱全,曲调是很热闹很喜庆的曲子,乃是程小七哼出来,让乐府能人琢磨出曲谱,然后教导这些乐人加班加点学习的,那些乐人都很激动,觉得这样的曲子学会了能养活他们一辈子。
是什么曲调如此神奇?
说白了一点不稀奇,就是程小七在后世的奶奶喜欢河南豫剧,这曲子乃是《抬花轿》里面周凤莲出嫁的时候那段乐曲。
后来这段乐曲竟然成为长安城权贵成婚时的礼乐,不亚于后世的婚礼进行曲,让程小七着实得意了一把。
继续说迎亲队伍的排场,乐手后面,是咱们的主角,驸马郎程处默的高头大马,这也是恶趣味的妹妹特意给他安排的雪白大马,让他成为李琦的白马王子,马脖子上十字盘花系着红绸。
跟程处默并排的,是八名大汉抬着的奇怪东西,另外八名大汉垂手随行两侧,很显然是替换另外八个人的,这东西是什么,等下分晓。
再往后,是36名俏丽的丫鬟,这些人是负责招呼公主的陪嫁宫女的,身穿一水儿的葱绿短襦,鹅黄裙子,看上去恰似一株株春天的柳树,让人在萧杀严寒的初冬感受到了一抹惊嫣。
最后,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抬聘礼的仆人们,抬的聘礼非金非银,也没有奇珍异宝,但却全部是长安人没见过的稀奇东西,不时的引起围观者的啧啧赞叹。
总之,这支队伍的排场竟然开创了大唐开国第一奢华。
到达皇宫,一大票迎亲人马招招摇摇入内,恰好正值早朝结束,大臣们从正殿退出来,就看到了这让他们触目惊心的超豪华迎亲阵容,一时都忘记了身份,站在那里对着聘礼评头论足。
“哎呀,这些奇怪的物事是做什么用的?看上去像是桌椅,却又从没见过如此高的。”
“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八仙桌’‘太师椅’,那后面有靠背的软缎短塌叫沙发,这些都是老程的闺女自己设计制作的家具,上次老夫在程家看到过。”
“那么,这后面的马车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车轴车框竟然像是青铜制作的?哎呀,这车轮更奇怪,竟不是木制的,这……这太奇怪了。”
“程小七据说不是本土人,有无数常人不曾见过的本事,做出这等奇巧之物也不奇怪,这等聘礼才配得上公主啊。”
“咦,这后面怎么还有粮车?用粮食做聘礼,也亏卢国公府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