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上,海子遥望孙丽惠家门口,果然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立在那里,孙丽惠已经等待海子多时了。
海子眼睛湿润了,他不忍心看到这么冷的天气,自己心爱的人立在那里挨冻。海子知道,自从他骑马走后,孙丽惠一定会每时每刻牵挂着他,盼着他早日回转。孙丽惠目不转睛地看着村子东南的大道,希望海子的身影尽快进入她的眼帘。
海子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枣红马的身姿也出现了。孙丽惠放心了,她的脸上挂满笑容。
海子骑马靠近村子,到了村口的时候,海子下了马。海子心想,进入自己心爱的人居住的村子,自己还是下马牵着马走比较好。
杨树沟村的街上人影稀少。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正是准备过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在自己家里忙活着。海子牵着枣红马经过杨树沟村的井台的时候,枣红马拽着海子直奔井台走去。海子知道枣红马奔波了一上午,已经渴了。枣红马想要喝水了,海子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咕的直叫唤,才想起早饭没有吃,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井上饮马的水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没有水,海子需要从井里提水。此时,井台上站着两个正在打水的人,两个人正在议论着什么。
“郭建超被抓了,你知道吧?”使着辘轳从井里打水的一个中年人说。
“什么时候的事?”另一个人身旁放着两个水桶,但肩上扛着扁担,比打水的人年龄要大一些。
“就是刚才的事。派出所的人坐着吉普车来的,到房后就查出他偷得树了,二话没说就带走了。”
“是谁告的官?”
“这个不清楚。郭建超这几年就五马倒六羊的,不务个正业,偷了东家偷西家,我知道他就不知道好美!”
“他老婆可受了罪了。你说这大过年的,男人被抓了,这年该怎么过啊!”
“谁说不是呢!这人啊,就得干正事,整天歪门邪道的,那还有个好。”打水的人提上一斗子水来,见海子牵着的枣红马在井槽里的冰冰上舔着,知道马渴着急了,就没有将打上来的水倒到放在井台上的空桶里,而是倒到井槽里。那人将斗子里的水徐徐倒进井槽中,枣红马等不及了,伸长脖颈喝了起来。
“谢谢大叔!”海子急忙道谢。
“这匹马好像是孙连生家的那匹枣红马。”打水人瞅了瞅海子,又看了看海子牵着的马。
海子没有搭话。海子心想,举报郭建超偷树虽然是正义行为,但是未免会给他们家里的无辜人带来了不利影响,这是海子不愿意看到的。一个人的错误不能殃及他人,郭建超的老婆和孩子是没有罪的,不该让他们承受如此大的打击。可是,海子能做些什么呢?海子一想到郭建超的家人不能快乐的过年,心里就不好受,刚才进村时的兴奋一扫而光。
海子牵着马,有些闷闷不乐地向孙丽惠家里走去。
孙丽惠看到海子,老远就跑过来,与向她走来的海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么远的路,饿坏了吧,我已经为你做好了饭,走吃饭去!”孙丽惠异常兴奋,牵着海子的手,就往院里拽海子。
“丽惠,你看你冻得,脸都白了。”海子怜惜地抚摸着孙丽惠的脸,心疼起来,“以后,我不允许你再为我担心了,你在门口站多久了?你怎么这么傻呢?”海子想到孙丽惠对自己百分之百的好,就有些眼泪转眼圈。
“别说我了,你不是也冻得脸色苍白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心疼吗?”孙丽惠用她那温暖白嫩的小手,疼爱地轻轻抚摸着海子的脸。
“大冷的天,站在外面说什么,快进屋里来。”不知什么时候,孙丽惠的母亲潘小花已经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不等海子搭话,已经从海子手中拿过枣红马的马缰绳,将马牵到院里去。
海子想和孙丽惠多厮守一会儿,机会难得,就入乡随俗,不做客套了,让留下吃饭就留下了。
由于潘小花的出现,孙丽惠不再牵着海子的手了,而是羞答答地陪在海子身边,装作礼貌待客的样子,邀请海子上屋。
海子随孙丽惠进了屋里,屋里的炕上早已摆好了饭菜。孙连生见海子进了屋,急忙从炕上下来,招呼第一次到他家做客的海子。孙连生的腿已经好多,看不出怎么瘸了,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孙连生在家养伤已经早已过去一百多天了。
“哟,海子,贵客,贵客,请上炕。饿急了吧,丽惠估计你早饭没有吃,就早早地准备了午饭,这不,已经盛出来半天了,都快要凉了。”孙连生超热情地向炕上让着海子,又冲东屋喊着:“孙立军,你在东屋忙什么呢?你同学来了也不知道见个面,打声招呼。”
“来了,来了。不是有妹妹陪着嘛,同学这层关系已经退居到二线了。”孙立军听到孙连生在叫他,从东屋赶到西屋来。
“有你这么当同学的吗?同学来了也不知道接一下,躲在屋里不出来算什么?”见孙立军从东屋出来,走在后面的孙丽惠假意嗔怪着哥哥,自己留在外屋,将接待海子的重任让给了哥哥孙立军。
“哈,老同学,将我们家里的枣红马偷去干什么了,老实交待!”孙立军还是那么好开玩笑,海子对他的秉性早已了解,并不正面回答。
“枣红马真是一匹保主的好马,老同学,你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海子乐呵地夸奖着。
“嗨,立军,招呼你同学上炕,看饭都凉了。”孙连生见海子和孙立军在地上说个没完,就催促他们上炕边吃边聊。
“孙叔,您先上炕,您腿脚还没有好利索,就不用下地招待晚辈了。我和立军是同学,同学的关系亲如兄弟,您老人家就不用客气了,我们随便吧!”海子伸手,先把孙连生扶上了炕,然后回过头来让孙立军,“老同学上炕里!”
“少来啊,你是客人,我是主人,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啊!你上炕里去,我在外面就对了。”孙立军抓着海子的左胳膊,意思是要把海子拽到炕上去。谁知道,海子顺着孙立军的力道,往左侧轻轻一带,右手用力,左腿抬起,竟然轻轻松松地将孙立军带上了炕,孙立军糊里糊涂地被海子抬到炕上,居然不知道海子是怎样用的力。
“哟,一年不见,身上有活计了。你把我弄到炕上也不行,你得上炕里来,你是客人,知道吗?到炕里来!”被海子弄到炕上的孙立军,依然坚持自己要坐在炕边,力请海子往里去。
“你就给我坐下吧!”海子借着孙立军上炕时未站稳的空挡,一拉孙立军,孙立军听话般地坐下了,自己也就势上了炕,坐在了孙立军的外首。
“怎么,还愣着干什么,趁热吃啊!爸,您喝酒。”孙丽惠见三个人还没有动筷子,将端上来的一盘子热气腾腾的拆骨肉放在海子面前的桌面上,为孙连生倒上酒,“海子不喝酒,我是知道的,爸爸,您就自己喝吧。哥,你招待海子吃菜啊!”孙丽惠向哥哥孙立军使眼色。
孙立军为海子拿起筷子,递到海子手里,将嘴角略微撇了撇,坏坏地看着孙丽惠。
“妹妹,我对你有意见。你怎么就知道海子不喝酒,都十八岁了,哪有不喝酒的。你可不能一面倒啊,我是你哥哥,是亲兄妹啊!”
“我不管你们的事了,省得有人阴阳怪气的。”孙丽惠假装生气,柔柔地看了一眼海子,就从里屋里走出去了。
“海子,吃菜,你请也不到我们家里来,就不要客气了,夹菜吃啊!”孙丽惠走出了,她的母亲潘小花进了屋。都说丈母娘爱女婿,一点都不假,潘小花看着海子,怎么看都顺眼,满脸都洋溢着笑容。
“妈,不,孙婶,您老人家也上炕一起吃吧!”海子说着,就要下地,潘小花连忙上前制止了他。
“哎……坐着,坐着。我忙不了,忙不了。一会儿我和丽惠一起吃。”潘小花听到海子管她叫妈,急忙答应,这可是海子亲口叫的,潘小花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海子见到潘小花,看到孙丽惠的容貌里,很多成分继承了潘小花的基因,就对潘小花有了出奇的好感。爱屋及乌嘛,也是发自心声地叫了一声“妈”,知道叫错了,立即改成了叫“孙婶”。这一声妈,夹杂着很多情感成分。其中,海子曾经因为听到传言而在心中错怪过她,现在海子终于知道,潘小花是个正直的好长辈,就更加敬重她。
“老同学,不,妹夫,你管我妈叫妈了,这位是我爸,你得公平对人,叫一声爸爸吧!”孙立军又来借题发挥。
海子已经将孙丽惠看做是自己一生的爱人,这种信念永远也不会改变。海子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将孙丽惠的父母看成了自己的父母了,早叫和晚叫都是一样的。这时,孙丽惠也进了屋,眼睛里荡漾着幸福的微笑。海子为孙连生满上一盅酒,恭恭敬敬地双手端起来,递到孙连生面前。
“爸,请喝酒。”
“好,爸爸,我陪你干一盅!”孙立军自己满上酒,见孙连生接过了海子为他满的酒,就碰了一下他父亲的酒盅,痛痛快快地干了。
站在地上的潘小花和孙丽惠,会心地笑了。她们心中的幸福,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海子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高高地举起来,眼光扫过了屋里每个人的脸,这些人都是那么可亲可敬,海子激动了。
“爸,妈,哥哥,从今后,我决定改口了。虽然我和丽惠还没有成亲,还没有领取结婚证,但是,我早已将丽惠看做是我终身的爱人了。我不想海誓山盟,但我的承诺一定能够做到。过去,我不知道爱,是丽惠让我知道什么是爱,她就是我的知己、知音和知心,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今生今世,绝不辜负丽惠对我的真情。我以茶代酒,干了这杯。”海子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再看孙丽惠,听到海子的话,幸福的眼泪像晶莹的露珠,在她美丽的面颊驻足,更是为了烘托孙丽惠那张在海子看来世界上最美丽的脸,也为了告诉世人,最动情的人是什么样的。
初恋,是最纯最美的情,只有倾心,只有眷恋,没有什么功利而言。谁说初恋不成熟,谁说初恋经不起推敲,谁说初恋的梦境最容易碎,谁说初恋不能长久。那是一些不懂爱的人的借口,谭海子和孙丽惠,将初恋演绎的如此美丽,堪称无数经典爱情的精华。
吃过午饭,孙连生一家将西屋让给了海子和孙丽惠。他们采取很聪明的行为方式,让海子和孙丽惠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使屋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看不够,就好好看看吧,彼此,彼此。
吻不够,就好好吻吻吧,彼此,彼此。
喃喃的情话,只有主人公能说得那么入心,那就让我们不要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