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法庭上陷入一瞬间的安静。
这时候，屏幕上的照片再次变成了一开始，柯孟飞的那张。
“请描述一下，你看到这张照片时的感觉。”许宁夏收了全部气势，语音平静的问道。
“能有什么感觉？”王馥兰面露不耐。
“你在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瞳孔微缩，身体表现出抗拒的姿态，你对于照片中的人，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其实还有恐惧、厌恶的情绪，唯独没有爱慕，我说的对吗？”
在坐的所有人，都已经被许宁夏的问题给绕晕了，明明之前说王馥兰跟柯孟飞在一起了，现在却又说王馥兰恐惧、厌恶柯孟飞，他们现在已经不打算再思考所谓的真相是什么了，还是静静地听着最终的结果吧。
“当然不对，我为什么要厌恶他？”王馥兰觉得许宁夏的问题很搞笑，有些嘲讽意味的回道。
“你又在撒谎！”许宁夏再次提高音量。
“你在美国的账号，就在最近的两个星期内，存在多次向里面汇钱的情况，每一次都数额巨大，你要干什么？你是想逃？为什么逃？是因为你的丈夫出事，你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还是因为，你有什么害怕的？”
王馥兰面上出现慌乱的情绪。
“但是问题是，你不是已经跟柯孟飞在一起了吗？冯海出事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这样，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柯孟飞在一起吗？那你又为什么舍得离开？”
许宁夏一连串的问题提出，王馥兰早已没有心力回答，若是可以离开，她早就转身逃跑了。
然而，许宁夏却突然放过了她，转身走到了薛彤面前。
“薛小姐，让我们继续之前的问题吧。”
薛彤面色僵了僵，到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这个许律师其实是难缠的很。
“请问，王馥兰为什么转钱给你？”
薛彤面色镇静，“因为她不想跟冯海同居，为了打发他，所以花钱雇了我。”
许宁夏点了点头，似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然而，就在下一刻，许宁夏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说，是冯海向你注射了什么东西，使你头脑不清楚，趁此把你带进了地下室，对你实施强奸？”
薛彤愣住。
“反对！我当事人虽然是在自愿的情况下跟冯海前往案发公寓，然而她并不知道冯海其实是个连环变态杀手，所以，我当事人的陈述并不存在问题。”穆振安起身道。
法官点头，“反对有效。”
许宁夏走回位置上，面对众人，“对于冯海向薛彤注射致幻剂这一点，大家都已经清楚，然而，在我们新的调查中却发现，冯海其实也被人注射了兴奋剂。”
“这是鉴定报告。”许宁夏举起一份文件，接着报告内容在屏幕中显示。
在坐的人纷纷议论开来，法官连说了几次肃静。
“另外，这是在公寓外的树林里面找到的注射剂，里面有兴奋剂成份，而上面留有的指纹，是薛彤的。”
又是一份鉴定报告在屏幕中显示。
许宁夏把目光移到了脸色惨白的薛彤身上，接着又从王馥兰身上移过，唇角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但无端让人觉得冰冷。
“让我们整理一下刚才的思路，王馥兰先后两次向薛彤转钱，王馥兰本人又多次往国外账户转钱，王馥兰与柯孟飞存在不正当关系，他们在案发公寓幽会，柯孟飞可以自由出入于案发公寓，另外”
唇角笑意加深，许宁夏继续说道：“在冯海之前，薛彤的任何一个交易目标，都是外表俊朗的。”
屏幕上照片再次发生变化，出现了一组薛彤与不同男人手挽手的照片，里面，所有的男人长相都要比冯海高上不少。
然而，最令人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里面有一张照片，却是薛彤和柯孟飞挽在一起的。
原来，两人一早就是认识的。
许宁夏走到冯海面前，“请你复述一遍，你与薛彤从认识到案发的全过程。”
冯海事先跟许宁夏对过这个问题，所以在此时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就回道：
“在宴会上，她主动过来找我，我看她人长得漂亮，而且身材还好，再加上最近我妻子对我的拒绝，我便就对她起了心思，只是单纯的想要跟她上床。”
“后来，我们两个的观点达成一致，我也表明之后会给她一笔钱，再然后，我们提前离开宴会，我想带她去我在外面有的一栋别墅。”
这个时候，冯海停顿了一下，“也就是在刚上车的时候，她突然告诉我，她知道我妻子和别人偷情，并直言，如果我现在去那栋我买给我妻子的公寓，也就是案发的那栋的话，就可以抓个正着。”
“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后来又想到，我妻子最近对我表现出的越来越明显的排斥，便就选择了去看看，那个时候，我一门心思的就是去抓奸，疏忽了跟在身后的薛彤。”
“总之，我当时刚一走进公寓后不久，除了感觉到一开始的刺痛，之后的记忆就全都没有了，我再醒来时，就是被警察给抓起来了。”
冯海这个陈述在一次开庭中已经大致说过，当时在所有人听来，只觉得他编的荒谬，而且还有头无尾，一听就不可信，然而这次，不过是几句话的变化，却让人觉得里面很有问题，而且还少有人怀疑。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便就是，冯海和薛彤到底是谁在撒谎，毕竟两人的陈述存在很大的差异。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许宁夏停止了询问。
满意于此时法庭上所营造的氛围，这时候，许宁夏终于是抛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屏幕上出现此案所有死者生前的照片。
“请记住她们。”许宁夏开口道，所有人不知许宁夏意欲何为，但还是下意识的把这些死者的长相印在了脑子里。
也就是在下一瞬，当屏幕上的照片又一次发生改变的时候，整个法庭都沸腾了起来，出现了从开庭到现在，最大的喧闹。
所有人都在议论，所有人都在惊叹，在场的记者们更是激动，手上的照相机拍摄不停。
只见着在屏幕上，显示的是好几张柯孟飞与几位死者的照片，都是在夜魅会所，都是在监控器的捕捉下拍摄到的。
“现在来说说我方观点，在整个案件当中，薛彤其实只是一枚能用钱支配的棋子，她在受王馥兰的指使下，接近了我当事人冯海，并对其进行了色诱。”
“并利用抓奸的借口，将冯海引到了案发公寓，至于那所谓的致幻剂，事实上只是薛彤在事后自己给自己注射上的，只有微量，目的是为了混淆警方视听。”
“而刚才所提到的兴奋剂，则是薛彤趁冯海不备，注射进了他的体内，冯海在药物的作用下，再加上薛彤特意的引导，才会有了接下来的暴行。”
“薛彤事后特意在地下室中留下争斗的痕迹，然后逃跑，把注射过兴奋剂的针管丢在了树林里。”
“至于王馥兰为什么要让薛彤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毁掉冯海，而是因为她也是受人所指示的，她也是棋子之一。”
“那个真正的连环变态杀手，那个能自由出入于案发公寓的人，那个与所有受害者都有接触的人，便就是此案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他巧妙的安排了这么一场戏，只是为了把警方的目光转移到他远定的替罪羊身上。”
“而王馥兰为什么愿意乖乖的听对方的话，又为什么在完成了这些任务以后，偷偷的向国外转移财产，则是因为她发现了凶手的秘密，她如果不照做，她很有可能就会像那些受害者一样，身首异处，她害怕，所以她一边照做了，一边又尝试着逃离。”
“至于那位凶手究竟是怎么犯案的，那又该是另外一桩案子了。”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许宁夏转身面向法官，“我的辩护完毕。”
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其他的就需要静待结果了。
然而，看着此时旁观席众人的反应，以及陪审团处激烈的讨论，许宁夏相信，这个案子将会有巨大的转变，并且一时还难以有所决断。
果然，最终的结果是，此案需要立案再查，当然，再次调查的人便就不是冯海了，而是那位新增的嫌疑人，柯孟飞了。
两个案子将会合并，再需要许宁夏的机会不多了，但是她做的已经足够。
法官宣布闭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