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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阴人

夜里,我们睡得并不踏实,客房在2楼,可以听到楼底下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叫卖,有人在讨价还价,还有过路的马蹄声……

我知道,对于我们来说这是黑夜,我们在休息,而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白昼,他们都在活动。

还有好几次,老板娘直接来客房门口叫我们起来吃饭,他们并没有把我们当成是外来的人,似乎不知道我们呆在客房里是在休息。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着,杨陌驰也许也是这个时候睡了一段时间。

天彻底亮起来,周围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因为太累了,我们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之所以知道是中午,也是通过太阳的高度判断出来的,因为我们两个手机都没电了,手上的表也停止了转动。

“怎么办?”醒过来我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我想知道杨陌驰是怎么想的?我已经没了主心骨,到底是直接离开这个小镇,还是继续找陈晓?或者我们该怎样找陈晓?我脑子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今天随便出去走走好了,如果没有结果,我们今天晚上不要睡觉,毕竟这个镇子里的人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的,我们要在他们活动的时候出去看一看,也许陈晓混在其中。”杨陌驰说。

我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的没错,说不定陈晓来到了这个镇上,已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毕竟她辞职离开的时候,言行举止都有点奇怪。

其实,我和杨陌驰心中都十分清楚,昨天晚上之所以没有问清楚老板娘关于这座镇子的独特之处,到底原因何在?是因为我们害怕道破了这一切,会引发什么不良的后果,所以我两人都胆怯了,都小心翼翼地故意避开与人交谈关于这所镇子的秘密。

而且,我心里有一种感觉,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很可能我们闯进来以后,并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既然如此,只能安心的找到陈晓再说。

下午,我们离开了客栈,随意地在镇子里瞎逛,跟头一天来的时候情形一样,整个镇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最离谱的是,离开客栈的时候,我们发现客栈里似乎也没人。

要说那些人晚上活动,白天休息,那至少白天也应该有他们存在的痕迹,我们特地在各个客房的门口,滞留了一阵,由于各间客房的门是老式的雕花木门,门上有镂空的部分,而且这种门的隔音也很不好,多多少少都有可能看到房间内有人影,我不相信,难道所有的住户没有一个人睡觉不打呼噜或者不磨牙,如果他们真在屋子里睡觉,那他们就睡得像死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感觉上整个客栈就是除了我和杨陌驰以外没有任何人,甚至可以说,整个镇子除了我和她也没有任何人了。

昨天晚上,明明还听见各种嘈杂的声音,到第二天天亮了,镇子里那些人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无影无踪。这不科学。即便是在城市里,我们的世界中人们白天活动,晚上休息,夜里也不会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莫非到了白天,他们全都隐身了?

我和杨陌驰并没有就这个问题交流,走在空空荡荡的路上,我们各自的心里对镇子上的情况心知肚明,却绝口不提,好像把这件事摆明来说会招来横祸似的。

到了黄昏时分,镇上开始下雨,温度又降低了几度,这时候的小镇,气温差不多已经和我们世界的深秋一样了。

天色晚下来,各扇门打开,人们又开始出来活动了。

我终于还是憋不住,直接问客栈老板娘:“在镇子上的人有出去的吗?”

“我们不会出去的。”老板娘很客气地笑眯眯地说,“我们也不需要出去。”

“那有外来的人进来,怎么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害怕听到奇怪的回答。

但老板娘的回答很正常,她说:“该留下的自然会留下,不该留下的会自己离开。”

我觉得老板娘告诉了我两层意思,第一,这个镇子上的住户从来不强迫任何人留下来,第二,这里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会吸引某一类人留下。

莫非陈晓就是被那种力量而吸引的某一类人吗?

“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来了一个叫陈晓的女孩?”我干脆直接问。

“有。她是阴人。她属于这里。”老板娘说。

阴人?

我和杨陌驰面面相觑,毫无疑问,“阴人”这个词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名词,我们从来没有听过世界上有这种物种的存在。

“我们呢?”杨陌驰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们当然不属于这里。该回去就回去吧。”老板娘认真地看着我们的眼睛,缓缓地说,“因为你们不是阴人。”

“什么意思?”我想既然话已经挑明到这个份上了,大家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不如干脆把话说开。

“该明白的你会明白的,我们不出这个镇子,因为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就是世外桃源,我们很享受这种封闭的生活,不愿意被外人打扰,况且也没有人能打破这里的宁静。”老板娘又重复说了一遍,“没有人能做到。”

老板娘说话始终是这样模凌两可,我想我们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我只是一心要打听陈晓的下落,所以我继续追问:“即便陈晓应该留在这里,即便她跟你们是同类,见她一面总可以吧?”

“意义不大了。”老板娘摇着头说,“就算能见她,你也不可能劝服她按照你们的想法来生活,你们外界的人总是强迫别人按照你们的想法来活着,这一套可能在我们这个镇子上不受用。”

我不管老板娘说什么,我就是想要坚持见陈晓一面。

最终,老板娘同意了,她带我们去找陈晓。

老板娘把我们带到了一套老房子面前,不过这镇子上哪里有新房子呢?所有的屋子都设计的一样古老。

那是一个很陈旧的宅院,院子里长着荒草,那些荒草高的差不多及腰,角落上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有厚厚的灰尘,明显像是久无人居住的样子,但是窗台上却点着蜡烛,陈晓应该就在里面。

可是,门打开后,我根本没有看到陈晓,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老太婆,从她的相貌来看,都有几分像陈晓。

“周医生。”老太婆竟然对着我喊出了这个称呼。

“你……”我有一种感觉,这个老太婆实际上就是陈晓,但是这个猜想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

“我是陈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十分的平静。显然她自身已经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陌驰更是惊得话也说不出来,他没见过陈晓,只是被叫来璞镇之前听我在电话里说过。他知道陈晓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而眼前站的自称陈晓的这个老太婆少说也有八十来岁的样子。

我想到了苏老太说的关于血玉的事情,月牙血玉吞噬生命能量。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只需要短短一百天的时间,就会老得跟七八十似的。

不对啊,陈晓来这个镇上没几天,血玉回到她的手上也没有一百天,她怎么会一下子老成这样。

“把血玉拿出来!”我急了,我说,“快点!把血玉拿出来。”

我的口气是在命令陈晓这么做。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我的话,既然我来到这里,是要来管这个事情,我当然就要管到底。看陈晓气定神闲的样子,也知道为这件事着急的人只有我,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变化。

“使命完成之时,血玉自然与我分离。”陈晓淡然地说。

我不知道她被什么蛊惑了,为什么会对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么可怕的变化,表现得如此泰然处之。

“什么使命?你告诉我!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你的花样年华,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弃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抓住她的手,使劲摇她,希望她能清醒过来。

老实说,触碰到她双手的那一刻,我颤抖了一下,苍老粗糙的皮肤,皱皱巴巴的触感,我不敢相信,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竟然瞬间变成了这副样子。

陈晓看着我,用她那双已经浑浊的,黯淡的眼睛看着我,说:“我属于那块玉,那块玉也属于我,我们相依相存,我可以放弃我的人生,我的青春,我不能放弃它。”

我见劝陈晓无效,只能转身去求那个老板娘,我放大声音,只为给自己壮胆,我说:“告诉我,要怎样她才会清醒,你们对她干了什么?”

老板娘木讷地看着我,不回答我的话,就像是听不见我在说什么似的。

“快说!你们是什么东西!”杨陌驰也激动起来,我知道他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这种时候,一定站我这边。

“阴,人。”老板娘幽幽地,又一遍一字一顿吐出这两个字,便不愿再多说什么,她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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