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凤凌寒、墨云汐还有苏京墨三人这一番分析之后，康灵玉总算明白了墨云宁提出修纂史书的深意。
不过康灵玉明显还处在“皇帝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一条消息的打击之中，半天没回过神来。
墨云汐见她在默默消化信息也就不多说什么，而是埋头继续奋笔疾书，直到半晌之后康灵玉忽然问了一句：“小白……我知道是说的墨家二少爷，那……白切黑是谁？”
墨云汐闻言差点喷了，然后似笑非笑地开口说：“白切黑？那就是二哥的化名啊？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被叫做小白？因为二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个身份就叫白切黑……”
苏京墨闻言没好气地看了自家外甥女一眼，然后对康灵玉说：“别听她瞎说，小白之所以被叫做小白，是因为他化名白少羽，玄焰宗还有靖安侯府的人都是喊他白少爷的，所以才被我们叫做小白。”
“那……”康灵玉一脸认真地问，“白切黑到底是谁呢？”
“咳咳。”墨云汐清咳了一声说，“那什么，白切黑不是一个人名……是说小白……呸，是说二哥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实际上他的心黑着呢，玩阴的……估计凌寒和舅……苏公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原来是这个意思。”康灵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歪头想了片刻之后又问道：“那你刚刚喊京墨为就什么的……难道也是化名？”
墨云汐：“……”这特么的可怎么解释呢？她平时在中军帐里喊舅舅都喊顺口了，可是这事儿康灵玉不知道啊……
好在苏京墨一点也没打算让自己的外甥女为难，而且看起来也不打算隐瞒康灵玉了，直接伸手拽起康灵玉的手说：“不理这丫头了，咱们去伤兵营……”说着苏京墨转头对凤凌寒和墨云汐说，“这件事我不打算瞒着灵玉了。”
说着苏京墨便拉着康灵玉出了中军帐，留下凤凌寒和墨云汐两人继续在中军帐里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墨云汐忽然开口说：“其实……灵玉姑娘在军营里这段时间成长很快。或者说她自打去了康顺王府之后一直成长很快。”
墨云汐这话倒不是凭空胡说。单从心态上来说，康灵玉就已经从先前那个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就心痛不已外加恶心难受变成了如今看到受伤的敌人会冷静补刀、看到受伤的自己兄弟会冷静帮忙包扎了。
除此之外，康灵玉最大的转变大概就是从一个真正不谙世事、心思单纯耿直的江湖女子变成了一个会思考、会疑问、会举一反三的聪明姑娘。
不止墨云汐有这种感觉，就连凤凌寒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她成长的确实很快。我甚至怀疑，说不定不过多久之后，她就能自己察觉到自己身世的问题了。”
墨云汐闻言轻叹了一声说：“也不知道王爷感觉到灵玉姑娘这种成长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到底会是高兴还是心疼呢？”
“二者都有吧。”凤凌寒轻哼一声摇了摇头说，“不过他肯定不会把心疼表达出来就是了……”
墨云汐促狭地笑了笑说：“那可不见得。王爷肯定也觉得自己对灵玉有亏欠，所以他对灵玉的态度和对你们三个完全不一样啊……啧啧啧……”
一边说着，墨云汐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凤凌寒见状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墨云汐的身边坐下，抬起她的手来一边动作轻柔地帮她揉着手腕一边说：“你没必要写的太快，可以慢慢写的。你也猜到了，小白所谓的编纂史书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为的不过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他都不急的事情，你又何必着急？”
墨云汐看着凤凌寒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发了片刻的呆，这才开口说：“我是不急，问题是伤兵营着急呀……我快些把这些写完了，也好和药草清单一起送回京城去。就算你玄焰宗的弟子再厉害，从这冰天雪地的北齐往回送信也挺不容易的吧？既然如此，还是别让他们多跑一趟了。”
凤凌寒闻言轻笑了一声说：“有你这样肯为他们着想的主母，到也真是他们的幸事。对了，有关小白说的，你那两个掌柜打算把分号开到安北城的事情，你可有了想法？”
墨云汐点了点头说：“开呗，这个选择这个决定本来就没错。信我已经写好了，也不用把盈利全都捐给军中了，只要能安置了镇北城中那一批伤残的军士就好了。”
凤凌寒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你倒是大方……他们原本的打算不过是把战时这段时间的盈利捐献给军中，你倒好，这是打算以后承包了那百十名伤残将士的后半生生活了？”
“也不是大方吧？”墨云汐不好意思地轻笑了一声说，“明明是吝啬不想把盈利捐出来……要知道就算安置那些伤残士兵，他们也是要帮着做活的，哪怕是做少量的活换取大量的工钱，他们也不能完全歇着。”
凤凌寒闻言抬手捏了捏墨云汐的脸蛋说：“挺好的，只要让他们找到事情做，他们的自尊心就还会在，他们的信心和志气就还会在。我想，大部分伤残的兄弟们肯定是宁可做些活计也不喜欢直接被人送抚恤银的……因为抚恤银就等于告诉他们……他们是废物。多少兄弟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废物、做不了农活拖累了家里，索性自杀了……云汐，你知道吗，你给那些伤残的兄弟们留了一条活路。”
墨云汐还从来没想到过真的会因为觉得自己废物、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人而自杀的人，一时之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也愣在了当场。
半晌之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如果真的给他们指明了一条活路……那我很开心。不管他们以后还能做多少活计，至少在伤残之前，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命保护大宁，若是因为将来无法上战场了就否定他们存在的意义，那就太残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