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之于清韵，哪里有什么不好的。
清韵咬唇，轻微的点头，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搭配上清丽的侧脸，怎么看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一切凌波全都不在乎。
桃红使劲的对着清韵磕头，磕得地板“嘭嘭”得响，“奴婢知错了，求仙子饶命啊。奴婢不过是个小仙，三十鞭打下来奴婢必死无疑。求仙子给奴婢一条活路。”
清韵轻蹙眉头，为难的看向凌波。
后者故意低头端茶，置身事外，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清韵张了张嘴，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她若是想与蒲牢永远的在一起，第一个不能得罪的人便是凌波。
况且凌波是站在她这边，如果她贸然替桃红求情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说，顺便又把凌波得罪个透。
凌波挑眉，用脚尖拖着桃红的额头让其抬起头来，桃红哭得梨花带雨，凌波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看看这张可怜儿见的脸蛋，任谁见了都舍不得让她受委屈。清韵，你说是吧？”
凌波眼尾扫向清韵。
桃红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收了眼泪，希冀的望着清韵，两只大眼忽闪忽闪，好不可怜。
清韵的眉头皱得更深，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半长不短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酸胀感席卷全身，手臂上的水珠滑落到伤口之中，疼得她一哆嗦，狼狈如斯，脊背依然挺直。
膝盖上的麻慢慢的往上爬，以下的部位几乎没有了知觉。
轻轻一动，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凌波把一切看在眼里，优雅的把滑落在臂弯的披风拉倒胸前，手心捧着一杯清冽醇厚的茶，目露探究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清韵，细声细语道，“嗯？你说是吗？”
桃红摒住呼吸，喉咙不自然的滑动。
清韵快速的抬头，恰好撞入凌波的目光之中，握紧的拳头倏然松开，目光平视，没有焦距，眉头舒展，嘴角划开一个微妙的弧度，“不，清韵觉得，三十鞭太少，应该要加到五十鞭。”
凌波饶有兴趣的看桃红的反应。
桃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时，恐惧的颤抖，求救般的回头，抱住凌波的大腿，整个身子贴在凌波的腿上，声音凄厉，“仙子，奴婢在你身边侍奉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凌波端起手中的茶泯了一口，凉了。
素手轻抬，搁在身旁的桌上，轻笑道，“桃红，到如今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件事不是本仙子说得算而是清韵说得算。”
凌波心意已决。
桃红无力的松手，瘫软在地上，她四处望了望，见到严肃的朱叔，大声道，“朱叔，平常仙子最疼你了，你倒是帮我求求情啊，你说的话肯定又效果的。”
朱叔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从天堂掉到地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清韵始终平视，谁都没有看。
凌波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这五十鞭的确是重了些，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能够受得了如此严厉的刑法。”
清韵嘴角的弧度在拉大，“我贵为地狱之炎，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先是对我大呼小叫，又是来我呼来喝去。与我是一套说辞，与您又是另外一套说辞，可见此人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我是心系仙子，若是不严加惩治她，做出什么伤害仙子的事情，清韵心里会万分愧疚。”
凌波身子往后靠，整个人如同猫儿一般陷入贵妃塌里，“说得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我向来心软，桃红跟在我身边久了，不舍得责罚如此之重，三十鞭吧。”
“可有异议？”凌波伸手要去摸桃红的头。
桃红感受到凌波的触碰，赶紧磕头，“谢仙子，谢……清韵。”
她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凌波眼神示意朱叔，朱叔带人把桃红带了下去。
华清殿不大，施刑的地方就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十丈外。
桃红凄惨的叫声与闷哼声如同浪潮一般向他们涌来。
清韵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额头上又有水顺着脸颊滑落，已经分不清是池水还是冷汗。
每一下都像是抽在她身上一般。
其实，她有能力事情的发生，但是她不能。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不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毁了。
凌波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微微眯起眼睛凝视自己的手指，手指上本应该完美的淡紫蔻丹，因为没干便收到袖子里，上头被刮花了好几处。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惩罚。
凌波用术法把指甲上蔻丹全部洗掉，依然是一双白净的手。
院子外的喊叫声渐渐停了，数着次数应该不是打够了，那便是打晕过去了。
果然，侍从来报，“仙子，桃红被打晕过去，那剩下的？”
侍从想着，桃红毕竟是凌波身边的大红人，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过不了几日又能够东山再起。可他们不同，永远是最低等的下人。
桃红得势之后，记恨的一定是动手的人，给他们穿小鞋，他们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命令吩咐下去，说多少便是多少，若是因为晕了能够逃避刑法，以后我又当如何管理我手下的人？”凌波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眼风一扫。
侍从领了命令出去，用一盆水把桃红泼醒，把没打完的继续打完。
桃红如今去了半条命，声音早就叫哑了，只能如同小兽一般低低的吼叫着，让清韵想要立马捂住耳朵，离开这人间地狱。
凌波起身，从屏风上取了件披风轻轻的披在清韵身上，温声细语道，“赶紧起来，地上凉，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东海水府比不得冥界，在这里，就得懂得低头，天地法器又如何？还不是处处受人钳制。”
清韵没有立马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仙子说的是，清韵都明白。”
地狱之炎存活于世间千万年，什么人情世故会不懂？
不过是不想懂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