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签字事件’差不多一个多月。
我拿着丁轩给我拿过来的调查文件，坐在沙发上翻了两页，端着咖啡杯呷咖啡。
“这办事效率怎么样？我可跟你说，我这可是给你专门找的私人侦探调查的！”丁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一脸嘚瑟。
我把咖啡杯放下，手拿调查文件，嘴角噙着笑，“我早就说过，丁总不做私家侦探，那简直就是埋没了人才！”
“哼！每天就知道拿这些话搪塞我，不过说实话，你让我调查这些做什么？难道是你一时同情心泛滥，体谅下属？”丁轩戏谑。
我不应声，半眯着眼，盯着丁轩，“丁总，我们那个同事潇经理可是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不如，我给你搭个红线？”
我说完，丁轩脸色暗了暗，一副退避三舍的神情，“得得，你可别磕碜我，我可不想吴芮晚上给我托梦！”
瞧着丁轩一本正经的模样，再听他提到吴芮的名字，我敛唇，没再应声。
跟丁轩寒暄半晌，我突然发现，现在的他，的确是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追着我屁股后面叫我‘暖暖姐’的男孩。
人都说，人若没有经历，就终究不会长大，我想，他应该是长大了。
最近的气温有些回升转暖，树枝上的枝叶都开始萌发新芽。
“我哥最近在跟那个胡悦交往，你知道吗？”丁轩把杯内的咖啡喝尽，拿了一颗坚果，剥开，扔进嘴里。
我攥着调查文件的手蓦地收紧，没吭气，学着他的模样剥开一颗坚果。
“我问你话，你听到没？”丁轩不死心的第二次发问。
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把手里的果仁推到他面前，“多吃东西，少说话，我们两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嘿嘿，既然都是陌路人了，那我说说又有什么！”丁轩笑嘻嘻的应声，把我剥下的果仁塞进嘴里。
是啊！
既然都是陌路人了，听别人说说又何妨？
我从心底嘲讽自己，面上却是一片淡然！
丁轩从单人沙发上起身，凑到我身边，用胳膊肘磕了我一下，一脸痞样，“喂，咱们俩说点正经，我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当真不难过？”
“不难过！”我淡着脸，温凉回应！
丁轩吧唧了两下嘴，跟我拉开一段距离，一脸不可置信，“啧啧，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丁轩话落，我一时语塞！
说谎话总是这样，即使能鼓足勇气说第一句，当第二句夺口而出时，自然而言就气焰消减了下来。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丁轩在我耳边碎念着陈森跟胡悦如胶似漆的现在，告诉我两人此刻过的是如何如何幸福，我一直紧抿着唇不说话，喉间却是涌出一股苦水！
丁轩在沙发上坐着，吃饱、喝足，起身，整整身上的衣服，揶揄，“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多，就是骗子最多，有的人是被人骗，有的人是自己骗自己！”
看着丁轩走到玄关处换鞋离开，我逞强的身子挫败下来。
依照丁轩嘴里的人格分类，我，应当是属于第二种吧？
当天下午。
我开车到公司，临时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在会议上，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最后把话题落实到了‘签字事件’的事情上。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因为‘签字事件’闹得人心惶惶，如今，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调查结果就在我手里，我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拆穿是谁做的这件事，
待会儿散会，我希望这个人可以主动到我办公室找我！”我冷冽的眼扫过所有人，最后，把手里的调查文件甩在了会议桌上。
散会，办公室。
我倚在窗前品茶，‘等’君入瓮！
涂正东敲门而入，一脸颓唐，短短一个月，原本的黑发已经满是花白。
“许经理……”涂正东正在我身后，低沉着声音。
“涂师傅，坐下吧！”我浅笑，并未转身。
“不……不……我还是站着吧！”涂正东回应，透过窗璃，我看到他额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
我提唇，笑笑，“咱们还是坐下聊吧，您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再有一年多，您就该退休了吧？”
“是……是啊……再有一年多……就该退休了……”涂正东应话，说话间，满是沧桑！
我回过神，看着他，提唇，“涂师傅，坐下吧，您是公司的老人了，理应受到这种待遇！”
我边说，边把他朝沙发边上引。
涂正东看着我，顺着我的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交叉，手肘搭在膝盖上，惆怅。
“说说吧，代替我签字这种事，这是第几次？”我陪同他坐在沙发上，替他斟茶。
“这是第……”涂正东结结巴巴开口。
不等他说完，我扬着唇角，打断他的话，“我希望听到实话，其实有几次，我已经心里有数，但是我还是希望给你一次老实交代的机会！”
“公司这边还会给我机会吗？”涂正东看着我，乞求。
我呷一口杯内的茶，看向他，“这件事，我还没跟上头汇报，大家都是打工的，都不容易，我只是想听到实话！”
我话落，涂正东的神情有些激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是第三次，我只做过三次，前两次是为我太太做化疗，这次是我女儿出国……”
我点点头，开口，“一共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费？”
“五……五十万……”涂正东回应。
我勾起唇角，斜睨他一眼，“五十万？”
“七……七十万……”涂正东搭在膝盖上的手开始冒汗。
我把茶杯放下，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涂师傅，您都是公司的老人了，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您就不怕一旦查出，追究法律责任？”
涂正东攥攥手心，抬眼看着我，“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在盛达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小职员的位置打转，我太太一辈子跟上我没享过什么福，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