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何时泛起了阴霾,灰蒙蒙的乌云在我头顶盘旋。
不消一会儿,雷雨声大作,雨势瓢泼。
“商鞅,你当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都没听你认真说起过,每次你说喜欢我,都说的那样漫不经心,到现在,我都还经常思忖,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你都不知道,我每次想脱离你留给我的罪恶感,我都在幻想,或许,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我而死,只是,单纯的,出了车祸……”我无视顺着脸颊滑落的雨水,一直喃喃的说着。
陈森背对着我,雨水已经把衣服湿透,他嘴角叼着一根明明灭灭的香烟。
我跟商鞅絮叨了许久,他没反应,我薄凉起身,狼心狗肺。
脖间挂了六年的项链被我摘下,放到了商鞅坟前,我脸上笑着,心抽着疼着,挑开唇际,“这个项链陪伴了我六年,以后不需要了,我回来了,我如果想你,就过来找你,你如果想我……”
就把我带走吧!
我话落,起身,眩晕,眼前一阵黑!
稳住身子,汲气,走到陈森身后,小声开口,“走吧!”
陈森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烟蒂,他拿舌尖抵了一下,吐出,“聊完了?”
我点点头,应声,“聊完了!”
“你们聊了什么?”陈森勾勾唇角,有些八卦。
“瞎聊,我跟他说,如果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就把你带走吧!”我仰头,看着他,脸色肃穆!
陈森脸上满是雨水,发梢上的雨珠不停的往下滑落。
他抬手,胡乱抹了下脸,嘲弄,“这么狠?”
我嗤笑,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是谁说的,下山容易上山难,我倒是觉得下山比上山难多了。
小路蜿蜒着,走在路上,心惊肉跳。
我一步一步朝下走着,陈森大手一伸,扯住我的手臂,“我扶你?”
“我……”我蓦地回头,本想倔强的说不用,但回眼看了下还没走完一半的台阶,抿了抿唇,把话噎了回去。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就是再好强,最后都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陈森搀扶着我下山,开车,疾驰在回市中心的路上。
“今晚有兴趣喝酒吗?”我倚在靠椅上,斜睨着窗外,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森打转方向盘,在红绿灯路口停下,侧目,“你这是在约我?”
“算是吧!”我承应,回过头,雨刷器在挡风玻璃前摆弄不停。
“你就不怕……”陈森唇角挑起,想说几句吓唬我的话。
还未等他说完,便被我出言打断,“我不怕!”
陈森笑出声,没应话,直接把车开到了一家酒吧门外。
半下午,酒吧还没到正式营业时间,我跟陈森一前一后走进,酒吧前台的调酒小哥看了我们两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两位喝酒?”
“我们要说进来喝茶,你信吗?”陈森把身上的外套一脱,搭在身后吧台椅子的靠背上,轻笑。
调酒小哥闻言笑笑,询问要喝什么酒。
像这种在龙蛇混杂的地方工作的人,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只需不经意的瞥一眼,就能探清你到底是属于哪种人。
我正看着调酒小哥出神,陈森把一杯酒推到我手边,我下意识接过,在低头看到的瞬间,脸瞬间垮了下来。
一杯不知名的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鸡尾酒,上面还插着一把度假小阳伞,这个逼格,简直是低到不行!
陈森拿着一杯龙舌兰,嘴角噙着笑,朝我举了举酒杯,我在对面调酒小哥意味不明的笑里,端起面前的鸡尾酒,喝了大半杯。
老实说,我深觉陈森是在整我,但是怄气归怄气,我却没有撕破脸说出口。
“喝点花花绿绿的东西,调节下心情!”陈森喝了一口酒,看着我解释。
我‘呵呵’应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
这种情形让我想到一个笑话,一个男人走进酒吧,向旁边的女伴讲了半天高逼格的酒,然后着重突出了自己饮酒的逼格,最后,随口报了个鸡尾酒名,迎来了一杯花花绿绿的鸡尾酒!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倒也说不上是丢人,就是,有那么一丢丢掉价!!
接下来的几杯酒,陈森给我点的都还算正常,就好像,他给我点第一杯酒真的只是为了让我调节情绪一般。
几杯酒下肚,我杵在吧台上,一手托腮,一手摩挲着酒杯,“陈森,你还记得第一次咱们俩见面,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陈森闻言,看着我,笑笑,“记得!”
“我也记得!”我潋唇,笑的欢实!
陈森抬手,把杯内的酒喝了大半杯,看向我,“许安,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我朝他摆摆手,浅笑,“这句话还是不说为好,我从懂事起,就知道,人这一生,最无用的,便是这句话——‘对不起’,但凡是能用得上这句话的,都是犯了不可弥补错的那种人!”
我话毕,陈森低头喝闷酒,一杯,两杯……
对不起?
这句话对于说的那个人,好简单,但是对于听到的那个人,做出下一步对应的回应,好难!
夜深,酒吧内暗昧横生。
灯红酒绿下,几个寂寥的男女三五结伴的走进酒吧,把空座渐渐填满。
我被陈森搀扶着走出酒吧,头有些晕,迎风就吐!
马路边,我蹲着,胃里面翻腾,吐的胆汁都感觉快要吐出来。
陈森站在我身后拍着后背,俯身在我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知道你想阿鞅……”
陈森的话,让我一天强忍着的坚强崩溃,眼泪决堤!
最后我是被陈森怎么拖着回家的,断片忘了,我只记得,他把我塞进一个出租车内,我坐着后座上,勒着出租车司机的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出租车司机被我勒的脸色发白,不停的招呼陈森让我松手。
下车后,陈森付钱,我拽着出租车司机的胳膊不肯撒手,一个身高一米八几大个的男人,带着哭腔跟我说,“大姐,我一直跟我媳妇儿开着语音呐,算我求你了,撒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