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王美人见了,不禁啧啧赞叹道。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美了,可是在这画中人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乌鸦,甚至再看一眼的男气都没有。其实比画中人美的女子也有,可是绝对没有她身上的那股清新纯朴的气息。她宛若来自山林间,身上尚沾着最新鲜的露珠,发间散发着野花的香味。
钟欣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难道,她果真是我娘?”她心中胡乱地想,“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会出现她的身影呢?”
画中人,和她脑海中人一模一样,似曾相识。
“怎么了?”张威见状,连忙问,“记起来什么了?”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向她袭来。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正穿着粗布衣服,双手浸在冰冷的水里,正在洗着一大盆衣服。画面一转,只见一清丽脱俗的女人正站在染好的布前,静静地看着天边的那缕如血般凄美的晚霞。还有,夏夫人手持佛珠,正正跪在佛堂前,默默地诵着经。一条华丽的船上,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女孩,正恶狠狠地用竹竿敲着自己的头……钟欣怡紧紧抱着头,豆大的汗珠,将她那薄薄的春衫浸湿。她那张削瘦的面庞上,没有一丝丝血色,连王美人看了都吓坏了。
“别吓我啊,你怎么了?”王美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说。
“别刻意去想!”张威紧紧地扶着她。
王美人连忙用手帕将一张脏兮兮的椅子擦拭干净,让张威扶着钟欣怡坐了下来。
钟欣怡只觉得头痛欲裂,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欣怡!”张威紧张地抱着她,冲王美人说,“快,收拾一张干净的床!”
王美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搓着手说:“可是,哪里有床啊!”
“笨蛋,夏家那么大,难道连张床都没有?”张威恶狠狠地骂道,“随便找间屋子收拾一下便是了!”
王美人听了,这才慌里慌张地跑到隔壁,胡乱收拾着。
这屋子,恰巧是夏夫人昔日诵经时预备用来休息的屋子。这里有一张小小的木床,上面尚且有着一床薄薄的被褥,不过极脏。王美人哪里会干这种活,她皱着眉毛,将那被衾拿了起来,用力一抖,顿时满屋灰尘,呛的她重重地咳嗷了起来。让她帮忙,那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她只会越帮越忙。
“不用了,你快走开!”张威皱着眉头,不悦地说。
他直接将钟欣怡放在了冰冷的床上,并没有用被褥铺着。桃花坞的弟子,都受过严格的训练的,连不谙武功的苏良,昔日都在野外露宿过一连七天。没有健康的体魄,又怎么能够和对手们斗呢?别斗来斗去,自己先行一步,成就了别人丰功伟业。
“不用了,你快走开!”张威皱着眉头,不悦地说。
他直接将钟欣怡放在了冰冷的床上,并没有用被褥铺着。桃花坞的弟子,都受过严格的训练的,连不谙武功的苏良,昔日都在野外露宿过一连七天。没有健康的体魄,又怎么能够和对手们斗呢?别斗来斗去,自己先行一步,成就了别人丰功伟业。
钟欣怡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色极为难看,如同将死之人,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要不要找大夫?”王美人紧张地问。
她从来没有这么关系过钟欣怡,生怕她有任何差池。万一钟欣怡死了,别提什么复仇了,以后谁来照顾她呢?难道要指望眼前这个张威?这个张威看她极不顺眼,恨不能踹她几脚,他是绝对不会管她的死活的。
张威将手指轻轻地放在了钟欣怡的玉腕上,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的脉相很乱,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他也略通医术。
“告诉外面的人,找王石来,马上!”他冷冷地对王美人说。
张威医术不大精通,可是王石却是一绝。昔日钟欣怡濒临死亡边缘的时候,连大医都束手无策,还是王石帮她捡回一条性命的。
水,好多的水!
钟欣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水流给旋转着,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夏迎春那恐怖的狩笑声,二夫人那冰冷的尸体,夏太师那阴辣的目光,都紧紧缠绕着她,似乎要将她给撕成无数碎片。
记起来了,她果真记起来了!
没错,她就出生在这座奢华的大宅子里,那个清丽脱俗的女人,就是她的母亲。那个残忍无度的夏太师,就是她的生父!而当初那个要杀她的女孩,便是今曰的夏迎春,她的亲姐姐!
如烟的往事,渐渐涌上心头。
钟欣怡清楚地记起了一切。她的母亲,果真就是画中女子,而且是被夏夫人给活活逼死的!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那天的雨,一直下,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来,天也格外的低,让人们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的心里,都异常的烦燥。
一具普通的棺材,从太师府的后门运出。
一个小小的女孩,疯狂地扑向那冰冷的棺材,试图留住她那最亲爱的母亲。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的泪水,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棺材里的那个女人,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虽然在这座冰冷的大宅子里,还有着两个人和她有着血缘关系,可是在她的生活里,那两个人都只不过是阴狠的恶人罢了。
夏太师静静地站在细雨中,他看着那个流泪的小女孩,并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只是这样站着,任冰冷的雨水浸湿了自己那身华丽的衣服。
“娘,娘……”小女孩拼命哭泣着,紧紧地抱着那冰冷的棺材。
虽然,她那个母亲素日里对她非常冷淡,冷淡的几乎没有一丝丝温度。二夫人平时是极温柔的人,甚至对刁蛮任性的夏迎春都极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唯一的这个女儿,却冷漠的很。小小的一个人儿,双手被冻的全是疮,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给她的女儿敷一下药,替她洗一件衣服。
其实在二夫人临死前的一刹那,她看着笑的非常狰狩的夏迎春,心中一寒。在这刹那间,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夏探春的身影。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曾善待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后悔自己没有多疼爱她一点,没有给过她一点温暖。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她死后,哭的最为伤心的,居然就是那个有着一双冷漠眸子的夏探春。
冰冷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一道门,永远地将夏探春和她的母亲隔开了。
“动了,动了!”王美人看着昏迷不醒的钟欣怡,有些欣喜地说,“你们看,她的睫毛在动啊!”
王石冷冷地看了王美人一眼,那卧蚕眉微微皱了皱。
张威紧张地握住了钟欣怡的手,连声呼唤着:“欣怡,欣怡……”
王石那冰冷的目光,又落在了张威的手上,那眉毛皱的更紧了。
虽然钟欣怡已经被废,她和田云青再也毫无瓜葛,可是她毕竞曾经是车迟国的王后,再嫁的话,田云青的颜面何存呢?除了其他国家的君王,大概不会再有人敢娶她了。普通人,谁敢冒着得罪齐王的危险,去娶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呢?虽然,王石也觉得钟欣怡非常好,远比那些庸脂俗粉可爱多了。
钟欣怡缓缓睁开了眼睛,如水的眸子闪闪发光,犹如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星。
“欣怡!”张威兴奋极了,温柔地说,“你醒了?没事吧?”
钟欣怡缓缓坐了起来,静静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那矮矮的柜子,那雕花的绿纱窗,那大红的木门,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里,是夏夫人诵经时休息的屋子。”她的声音无比平静,“这里的一切,并没有改变。”
这里的确没有变。夏夫人虽然生性奢华,可是在佛祖面前,她还是不得不简朴一些。
听了这话,王石问:“你都想起来了?”
钟欣怡的嘴角,泛起了一缕苦涩的笑容,似乎有着无般无奈。有些事情,还是不记得好。一旦记了起来,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虽然她在笑,可是却比哭还为凄怆。她的心在滴血,一滴滴,汇流成河。
她,是夏太师的小女儿。她的丈夫,杀死了她的亲爹!虽然夏太师罪恶滔天,死不足惜,可是只要她一想起夏太师临终前那复杂的目光,她就心如刀绞。在他绑架钟欣怡的路上,他体贴入微的照顾,早已经让她那颗冰冷的心里泛起一股暖流。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在那一刹那间,他的确是个慈爱的父亲。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她的伤,他完全可以轻松逃亡,现在仍然可以安然无恙地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他的女儿呢?”她凄然一笑,轻轻地摇着头,“他派人杀了我亲爹!是他杀的!”
冰冷的泪水,顺着苍白的面庞,滚滚滑落。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化成一个湿湿的印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了这话,张威的心头突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