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浓的话在秦尔卿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且一波高过一波。
闻言,秦尔卿抬眸对上段锦浓的眸子,她那双一茶褐色的瞳孔中布满了冰雪之色,但是乍一看,又如同绵延的山峰,带着些许的悠远与幽深。
“那你当真是抬举我了,我一无所有,可是唯独还剩下自知之明!”秦尔卿的唇瓣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的声音看似如平静无波的湖面,若是细细观靡,她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惆怅。
话落,段锦浓的眼角一勾,那张俊美无邪的脸颊上布满了浓浓的笑意,细长的桃花眼中精光闪烁。
就在此刻,他猛的伸出手抓住秦尔卿的手腕,另一只手则从秦尔卿的腰间穿过。
只是一个瞬间,秦尔卿感受到了一股力气,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被段锦浓极为暧昧的搂在了怀中。
他身上的味道带着一丝丝男士香水的味道,初闻好似是茉莉花的香味,再闻却又比茉莉花多了一丝清香。
总之那股味道她说不出来是什么。
“谁说你一无所有了?秦尔卿,我段锦浓就是你的依靠。你想要什么,不止顾承珩能够给你。我段锦浓照样能够给你……”段锦浓目光炙热而又深情的看着怀中的秦尔卿,他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泉水击打着泉石,清晰有力,带着一股极大的贯穿力。
他的声音正如那秋水一般,缓缓的流淌入秦尔卿的心间。
“可你……终究不是他。”下意识的,秦尔卿竟然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段锦浓纵然好,可是她的心尖上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这一刻秦尔卿才明白,她竟然是愿意为了顾承珩而去拒绝所有人的。
说罢,秦尔卿挣脱了段锦浓的钳制,她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说:“不是要跳舞么?”
段锦浓敛去眼中那抹淡淡的愁绪和失落,他又化作了那个邪魅狂狷的男子,如同他身上耀眼的红色西装一般,永远是引人瞩目的那一个。
他朝秦尔卿弯下腰,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
秦尔卿眼角一勾,就直接将手搭上去了。
两个人携手走向了宴会的中心,众人纷纷侧目观望,心底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尊为影帝的段锦浓竟然和顾少夫人还有关系?
但是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欣赏,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喜欢。
不得不说,虽然两个人的气质大相庭径,但是此刻,段锦浓的一身暗红色西装,配上秦尔卿的素白的滚边旗袍,这两个人竟然也是如此的相配。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抹耀眼的颜色。
顾承珩在和段锦华跳舞,但是也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了秦尔卿的方向。
段锦华何其聪明的人?
自然是早就察觉到了顾承珩的心不在焉,可是,莫名的,这一次,她不想再隐忍,她想在秦尔卿的面前宣誓主权。
虽然,她的宣誓主权是来得这样的滑稽而又可笑。
“阿珩……若我死了……你还有几十年甚至一生的时光去陪伴她,为什么……现在你和我跳个舞,都是如此的不专心呢?是因为她么?”段锦华的手轻轻的搭在顾承珩的肩膀上,苦涩的笑意从苍白的唇角蔓延开来。
顾承珩精雕细琢的脸颊上此刻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那双漆黑丹凤眼中浮现着浓浓的冰冷之色,竟然让段锦华有些害怕。
顾承珩唇下意识的抿紧,他也不看段锦华,搂着段锦华纤腰的手掌一寸一寸的收紧。
“不是,你莫想多了。我怎么会喜欢她那样的女人……她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你而存在的替代品。”他的声音和以前一样的冰冷,如同冰窟里一样,寒冷刺骨。
可是这一刻,顾承珩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没错,一开始秦尔卿就是为段锦华准备的牺牲品。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早已经对秦尔卿动心了,那样一个孤傲而又倔强的女人,他在她如冰雪般明亮的眸子中仿佛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知道,那是他曾经在她心中存在过的痕迹。
段锦华紧紧的抿着唇,听着顾承珩口是心非的话,她垂下头的那一瞬间,琥珀色的眼睛中布满了阴毒和惊悚。
这样骇人的眼神,将她身上温婉的气质毁得一干二净!
有些人,总会因为一些人而变得不择手段,甚至是蜕化成魔。
段锦华如此,段锦浓如此……
可他们,偏偏也曾有过真正善良的样子。
段锦华并不打算捅破顾承珩,他既然愿意欺骗那她就愿意被骗。
只是,她一定要想些办法破坏掉秦尔卿和顾承珩之间的关系。
但是她哪里知道?根本用不着她做手段,秦尔卿和顾承珩之间早已经是大厦将倾的险况了。
秦尔卿和顾承珩心中的那一点喜欢,那一点心动,犹如零星的火苗。
用不着外界的力量,自己就很有可能熄灭。
秦尔卿和段锦浓两个人也加入了跳舞的组合,段锦浓头一次知道秦尔卿跳舞这样精妙。
以前的秦尔卿纵然会,可那也是撇脚的,谈不上出彩,甚至连基本的舞步有时候秦尔卿都会记不住。
但是,现在的秦尔卿犹如暗夜中精灵,她浑身充满了灵气,一颦一笑,那样绰约的风华和气质,根本就不是以前的秦尔卿可以比拟的。
秦尔卿有时候眼中流露出的沧桑和迷茫,他隐隐明白,这个人的心中藏着一些事情。
但是,秦尔卿的过往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以前的秦尔卿不过是一个骄傲任性的大小姐,明明在家不受宠,可是她偏要做出那些混账的事情。
秦尔卿也并未曾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怎么就被那些人传成了凶神恶煞的样子?
段锦浓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秦尔雅被推下楼梯,秦尔卿被罚跪在雪中一夜。
他大老远的赶过去,看见雪地里那抹笔直的身影,看着她的身姿被大雪覆盖。
他的眉眼中都闪了一次如寒雪般冰冷的神色。
“二哥哥……我做错了吗?我没有错!他们越是在乎秦尔雅,我就要毁掉秦尔雅给他们看!我要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捧在手上的明珠是如何摔下云颠变成一滩烂泥。”
“我要毁了秦尔雅!”
“毁了她!”
那一刻,秦尔卿的眼中尽是绝望和阴鸷,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
“秦尔卿……”跳着舞的段锦浓收回思绪,忽然他看见秦尔卿,低声呢喃了一句。
“嗯?”秦尔卿迈着舞步,抬眸看向段锦浓,眼神如晨曦的露珠一样干净而又透明。
段锦浓看着她,唇角缓缓的扯开了一抹略带哀愁的笑。
“你知道吗?你的舞是我教的。”他云淡风轻的看着她,眼中光华浮现,恍若漫天的星辰。
秦尔卿心中一紧,面上还是强做镇定,继续跳着舞。
只是秦尔卿搭在段锦浓肩膀上的手指紧了紧,险些将他的西装抓出了褶皱。
“不过……想必你再也不会记得了……”段锦浓痴痴的说道,眼中尽是炙热和深情。
那一刻,他眼中悲戚的眼神,就如同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将秦尔卿的心脏给狠狠的捏住了,那只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好像要将她的心脏给捏爆。
秦尔卿只觉心口上仿佛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险些出了气,窒息而死。
段锦浓到底是有多么爱曾经的秦尔卿?
那种爱,疯狂而又带着毁灭,如淬毒的蜜糖……
成就是为你,毁灭还是你。
“倘若我一辈子都想不起你呢?那么,你当如何?”秦尔卿的心疼得纠到了一团,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片苍白的颜色。
段锦浓搂着卿尔卿腰身的手指一紧,他那双斜长的桃花眼中,此刻幽暗而又深邃,仿佛沾染了令人不敢靠近的冷漠和疏离。
静,此刻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秦尔卿没有再跳舞,站定在原地,双目灼灼的看着缄默不语的段锦浓。
许是他那暗红色西装的原因,竟然让她觉得这样沉默的段锦浓如此的令人可怖。
“若你想不起,那我就一直缠着你,不死不休!”顷刻,段锦浓的眼神中荡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眼底深处的坚冰让人不敢逼视。
如此温柔的语气,可是,那字字句句就如同一把磨得明亮且锋利的刀刃,狠狠的插在秦尔卿的身体中。
闻言,秦尔卿垂下眸子,突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段锦浓的面前提到这样敏感的话题。
好一个不死不休。
那当真是段锦浓的做法,秦尔卿也是晓得。
只是,听见段锦浓亲口说出来,她的心中难免有几分胆颤。
就在此刻,段锦浓忽然朝顾承珩说道:“我们来交换。”
说罢,段锦浓便将拉起秦尔卿的手,一个漂亮的旋转就将她推向顾承珩的方向。
顾承珩眼神一凛,步子一跃,伸出手拽住了秦尔卿的手腕,将她搂在了怀中。
与此同时,段锦浓也同样和段锦华翩翩起舞了。
“我的好弟弟,莫非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帮你么?你不是爱惨了秦尔卿么?”段锦华迈着优雅的舞步,琥珀色的眼中流露着森然的冷意,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阴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