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尔卿沉默了约莫一分钟的样子,旋即她勾唇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婉,眼神如夜空的星宿一样闪亮。
“是吗?”秦尔卿轻声说道。
话落,她不待周婉回话便直接推动着轮椅进入了医院里。
她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是那样的纤瘦、浑身散发着一股孤寂之感,雪花落满了她的发顶,她的眉毛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她是第三者?
她是段锦华和顾承珩之间的第三者?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她破坏了顾承珩吗?
可是,明明是顾承珩要娶秦尔卿自己的。
为什么到头来,所有的脏水都要往她的头上倒下来?
秦尔卿的心一寸一寸的寒下去,看来,她果真是被感情而冲昏了头脑。
现在,她不是夏桑。
她是被顾承珩利用的秦尔卿,她以前可能从来没有搞清楚这件事。
顾承珩对秦尔卿和夏桑是不一样的……
秦尔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病房中,只是这一回去,她却是再也无眠。
她坐在窗户边,足足从晚上九点过坐到了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
秦尔卿眉心微动,她从怀中拿出手机拨通了顾承珩的电话,只是电话还未拨通她又马上掐断了电话。
几分钟的时间,她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好似乐此不疲。
“顾承珩……新年快乐。”她被寒风吹得煞白的脸色,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扬起头,望向了外面夜空,只见,绚烂的焰火绽放在了浩瀚的夜空之上。
焰火纵然美丽,却稍纵即逝,不过韶华一瞬。
五光十色的烟火将她的脸色映得如琉璃一般清透,那双茶色的眼睛中带着清清浅浅的笑。
一晚上都有人不断的在放烟火,她便坐在窗户边看了一夜的景色,那一刻,她孤寂而又落寞,像游荡在这世间的孤魂野鬼,满目的苍凉。
直到凌晨五点过的时候,她这才疲惫的靠在轮椅上休憩了起来。
因为她给护工允了假,所以她即便是想上床睡觉,却也无法,她胸口处的伤导致她根本无法站立,她若稍微一动,浑身的每根骨头仿佛都被人砸碎了一般,令她疼痛难忍。
睡梦中,有人轻柔的将冻得冰凉的她抱上了病床,那双有力的臂弯,给足了秦尔卿十足的安全感。
她安静而又温驯,如同一只小猫咪一样,靠在他的怀中,双手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襟。
她本来还想继续安睡下去,可是当那股似有若无的紫檀香传入她的鼻尖的时候,她强撑着精神睁开了眼睛,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丰神俊朗般的男人。
此刻,顾承珩正打横抱着她,欲要将她安放在床上。见到秦尔卿睁开眼睛,顾承珩也是微微一顿。
“你回来了。”秦尔卿轻声说道,随意的说了一句,并未将昨夜的情绪表现出来。
“嗯。”顾承珩眉头紧蹙着,应了一声。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将她稳稳的放在了病床上。
“你在等我?”顾承珩拉过被褥盖在了秦尔卿的身体,他连鞋子都未曾脱掉,也直接躺在了病床的另一端。
他轻微的喘息声响起在她的耳侧,秦尔卿侧目,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只觉得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潮红。
她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下意识的拉紧了被褥。
“没有。”秦尔卿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淡淡的,叫人听不清情绪。
“秦尔卿,你什么时候能够说说实话呢?”顾承珩忽然转过头看着她。
他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略显失措的眼眸,清晰可见她面容的轮廓。
秦尔卿刻意的避开了他的眼神,她的身躯不动神色的往另一边移动着,眉眼之间带着一股疏离。
“那么,你呢?什么时候,你会告诉我你娶我的目的!”秦尔卿垂下头,欣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落寞,轻声呢喃着说道。
她看似是在问他,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在生气?”顾承珩怎么能够听不出她话语中忸怩之气?当即,他便伸出手轻轻的抬起了秦尔卿的下巴,逼迫着秦尔卿和他对视。
只是顾承珩的气息有些紊乱,尤其是那脸颊,红得吓人,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有几分狰狞。
“我为什么要生气?”秦尔卿迎上顾承珩审视的目光,嘴角携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
顾承珩的眼神微动,他目光深邃而又悠远的看着秦尔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就那样微微的眯着,如同一只狐狸的眼睛,慵懒而又危险,甚至还带着几分魅惑。
他那张精雕玉琢的俊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剑眉紧紧的蹙着,捏着秦尔卿下颚的手再次用力了一些。
“以后别在做傻事,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良久,顾承珩这才薄唇微掀,看着秦尔卿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如同黑曜石一般明亮,散发着褶褶的光辉。
话落,顾承珩忽然松开了秦尔卿,另一只手臂从她的腰下穿过,将她紧紧的搂在了的胸前。
“你干什么?”秦尔卿冰凉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即使隔着一层衬衫,秦尔卿也能够感觉得到他胸膛的滚烫,她浑身忽然僵硬起来了,也不敢再挣扎,只得别扭的靠在他的怀中。
他说话的时候,她甚至能够闻见他带着甜橙味的气息。
“别动。”顾承珩另一只手稳稳的按住秦尔卿的脑袋,防止秦尔卿挣扎。
他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奇怪,感觉就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并非是故意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知道你见了谁,隐约猜见了别人同你说了些什么。可是,秦尔卿,我顾承珩只告诉你一句话,段锦华永远不能取代你的位置,只要有我顾承珩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次伤害你。”顾承珩的声音很是沙哑,只是那双逐渐变得通红的眼睛中却饱含着情意。
他不想再造成那日的局面,他不愿意再看着秦尔卿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自己。
他想好好的抱着她,疼爱她,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倾尽他的所有。
而也是到秦尔卿生死垂危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心原来是可以那样的疼的!
渐渐地,秦尔卿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顾承珩今日的话。
她扬起头,看着顾承珩的眼睛,半响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顾承珩。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安静下来了。
周婉和慕子仪之前所说的一切仿佛都被她自动屏蔽了,她的眼前只有顾承珩,他的眼角的深情,和他唇角微扬的微笑,将她灰色的生命填满了颜色。
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爱情的样子对吗?
且不论别人说了什么,可是他愿意解释。
他愿意向她伸出一双温暖的手,他愿意带着她脱离脱狱,他愿意用最真诚的心来对待她。
恍惚间,秦尔卿记起了那日在北宫楼顶的情景。
她朝自己开枪的时候,她纵然是偏离了心脏几分,可是顾承珩不知道……
而当时,顾承珩眼中的惊骇和暴怒怎能作假呢?
他的担心骗不了人。
秦尔卿只觉有一根枯藤从她的心底蔓延而出,将她的心脏狠狠的缠住,像是要将她的心脏给挤爆一样。
她痛苦的拧起了眉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深呼吸一口气,抵在顾承珩胸膛上的手从他的脖颈后滑过,她抱住他温热的脖颈,将脸埋在了他的心口处。
罢了……
罢了……
她信他,她怎么能不信他?
他是夏桑的承珩哥啊!他曾给了夏桑那么美好的回忆,给了她最珍贵的一切啊!
顾承珩察觉到了秦尔卿的变化,眼中荡漾出一抹欣慰的笑,他也搂紧了秦尔卿,若非是担心着秦尔卿的伤势,此刻,他是真的想将她揉入骨头里的,他想将她的血液都融入他的身体中。
他的下腹窜起了一股火气,顿时,顾承珩的眼神一冷,犹如利剑般锋利。
段锦华,竟然在他的橙汁中下了药!
果然,段锦华是有了危机感了么?
她就如此的迫不及待么?就算明知道,他答应她的依旧不会变?
“顾承珩,我信你。从今以后,不管地狱天堂,不管碧落黄泉。我都信你,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携手并进。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你,你可要收好。”秦尔卿靠在他的怀中,哽咽的说道。
纵然,她的伤口很痛,犹如烈火在灼烧一般,可是,这一刻,她觉得前世所受的痛苦都不算什么了。
老天爷仍旧是待她不薄的,它让她重生,将顾承珩重新送到了她的面前。
以前她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一切都实现了。
夏桑没有嫁给顾承珩,可是秦尔卿做到了!
闻言,顾承珩心底尽是浓浓的感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温暖的阳光忽然照耀进了黑暗的地狱中,阳光驱散了一切的寒冷和孤寂,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的美好。
他的眼角也隐约有些湿润,只是他仍旧是强忍着。
此刻,抱着怀中的秦尔卿,他忘记了世间一切,夏桑那个最美的梦不存在了,段锦华自然从未真正的走入他的内心中。
顾承珩缓缓的推开秦尔卿,他看着她温柔的笑着,眼神如月光一样柔和。
他小心翼翼的将唇靠近她的额头,只是片刻,他温热的唇瓣便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仿佛,只能用这样的动作来回答秦尔卿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