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尸体再次放在了后备箱，闫知著开车，我们四个人挤在后座。案子虽然是结束了，但是在我的脑子里，线索还没有全部连接起来，像是一句话结束之后差了一个标点符号，虽然不影响句子的可读性，但就是少了些什么。
村长脸上云淡风轻，似乎已经看惯了死亡。
我开口询问道：“赵建军和赵克柔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怎么说呢，关系确实不怎么样。”村长说道：“主要还是赵建军脾气太硬了，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情。要说赵建军是个好人啊，村子里谁家有了什么事情，肯定第一个帮忙，但是这嘴啊，就是不饶人。”
村长叹口气：“别人体力不行，就说欠操练，别人翘着二郎腿，就说要是他的兵早就打了。你说对于别人如此，对于自己的孩子，那更是严格的没边了。因为这事情，克柔没少和他吵架，村子里人也劝了好多次，劝不过来。”
“女儿嘛，和男孩子又不一样。”村长说道：“男孩子打就打了，女孩子怎么能打呢？克柔也是，脾气和赵建军一模一样，倔，自己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不过一家一个活法，多少年不也过去了。赵建军啊，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亲人，换位思考一下，要是给我，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小云呢？”我说道：“不也算是赵建军的另一个女儿么，我看了赵建军家里的照片，小云的照片每年都有，克柔的照片好像就拍到了十三四岁，以后就没照过了。”
“小云啊。”村长说道：“小云那孩子和克柔完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孩子，克柔这个孩子比较像男孩子，脾气大，倔，九头牛拉不回来。小云呢，就是那种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不爱说话，害羞，比较像女孩子。”
“只是孩子苦啊。”村长又长吁短叹说道：“从小父母去世了，就在村子里你一家我一家吃饭，要是不乖巧不懂事，早就让别人嫌弃了。就是因为小云本来和克柔就是邻居，两个人一起长起来的，所以就经常在赵建军家，和克柔一起睡，和赵建军也更亲近一点吧，的确是相当于他的另一个女儿了。”
我点了点头。如果赵克柔是被劫色又被劫财，这件案子可就不是小事，只是不知道这件案子是谁负责的，竟然只当做是普通的失踪案来办，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是说警方有什么发现？
“就前面，二蛋寿衣花圈店。”村长指了指前面一家店说道：“就把我放在那里就行，我一会就坐着棺材车回去了，呸呸，见棺发财，我一会儿就和二蛋一块回村子了，你们忙啊。”
停下了车，将村长放下，我们才继续往榆州市市区开。
温雅摆摆手说道：“挤死我了，都快把我挤成麻花了。”
吐死鬼说道：“你这一说，我又有点饿了……”
回到了市局，将尸体运到了解剖室，我们则是去找小刘要档案。
小刘一见到我们，开口就说道：“有线索了……”
“线索？”吐死鬼说道：“凶手都已经畏罪自杀了，还要什么线索啊。”
“啥？”小刘说道：“看了无数的监控，我们总算是找到安杰出租车的视频了，要是不需要就不剪辑了，凶手都抓到了？”
闫知著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没什么事情就休息休息吧，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小刘。”我则是对小刘说道：“安杰的监控还是要看，既然都已经找到了，这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还是剪辑一下吧。”
小刘点了点头：“行，用不了几个小时。还有，你们说的那个赵克柔的失踪案，档案已经找到了，就在办公室放着呢，你们随时可以看。”
闫知著答应了赵建军会找到他的女儿，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翻开了档案，我们才了解了三年前关于赵克柔失踪的情况。
三年前，赵克柔拿了十万元，连夜准备送给在榆州市医院等着做手术的母亲王安萍，结果失踪，第二日傍晚，有人在榆州河凤阳路河段，发现了赵克柔失踪前所穿的衣服，警方调派了捞尸队，在榆州河打捞了三天，没有任何收获，于是放弃了搜索，转而其他方向的调查，直到现在，赵克柔都没有找到。
“警方并不是没有寻找，而是没有找到。”吐死鬼说道：“要嘛就是尸体不知道被水冲到了什么地方，要嘛就是她压根没有掉进河里。”
“不错。”我看着吐死鬼说道：“如果赵克柔死了，无外乎三种情况，自杀，他杀，意外死亡。而这三种情况，都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是意外死亡，那就是她去游泳，不小心溺亡，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脱~掉衣服，但是一个人着急给母亲送钱，又怎么会没事干去河里游泳。”
我继续说道：“如果是自杀，一个自杀的人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再自杀呢？真到了万念俱灰的程度，绝不会想到这么细节的问题。所以不是意外死亡，也不像是自杀死亡。”
“他杀？”吐死鬼问道。
我又摇了摇头：“如果是他杀，那也就是劫色能说得通，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赵克柔的衣服会出现在河边。但问题是，如果凶手事后杀害了赵克柔，将赵克柔的尸体抛入了榆州河之中，却又为什么不把衣服也扔进去毁尸灭迹呢，为什么要留下衣服这个证据，这并不是什么难度大的事情吧？”
吐死鬼又点了点头：“你要是这么说，倒是也对。但是照你这么一分析，赵克柔不可能是自杀，不是他杀，不是意外死亡，那是怎么死的？”
我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但是又没有太多的线索，只能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档案。
档案中显示，赵克柔当天晚上的确是乘坐了出租车，但是并没有下车的监控记录。警方第一时间找到了那名出租车司机，但是通过调查发现，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出租车司机对赵克柔做了什么。
“和赵建军说的不错，赵克柔的确是坐了一辆出租车，而这，也正是导致了日后赵建军对出租车司机下手的直接原因。”我对着二人说道。
“张恒。”闫知著说道：“三年前二十五岁，男性，看来我们有必要去问问他。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和赵克柔失踪有关系，但至少，他是最后一个见到赵克柔的人了。”
我开口说道：“张恒的口供称，女孩的确一开始是去的医院，但是中途接了个电话就下车了，然后他也没有在意，就走了。五分钟之后，他的车开到了有监控的地方。当时警方对张恒的出租车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发现车内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也没有赵克柔被绑架的痕迹。”
“而且从时间上看，没有监控的路段大概是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警方觉得十分钟时间，张恒应该做不了太多的事情。”我继续说道：“而且，那段路不是发现赵克柔衣服的那段路，警方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无罪释放张恒。”
“河里没有发现尸体，几天后，案子就定性为了失踪，而不是什么杀人案。”我看着档案说道：“没有尸体，就不能说赵克柔死了，也就不会被移交到刑警队来调查。”
闫知著点了点头：“榆州市每天都有几十个失踪案，如果定性成了失踪，相对的，调派的人手自然会少很多，一来是案子的性质比较缓，二来人手也不够，一旦定性成了失踪案，就是警方已经准备好了用好几年的时间来寻找这个人了，只可惜，三年时间了还没有找到。”
“吐死鬼，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说道。
“问。”吐死鬼点了点头。
“假如你知道我去了河边，于是你来找我，可你没有找到我，只是找到了我在河边的一只鞋，你第一反应是什么？”我问道。
“第一反应？”吐死鬼说道：“第一反应肯定就是你想不开跳河了。”
听到了吐死鬼的话，我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主意了。
“闫队长说的不错，这个张恒我们必须要去见见，张恒说赵克柔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就下车了，这个电话是谁的，应该不会是赵建军的，因为赵建军之前已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了。而这个打电话的人，可能才是致使赵克柔失踪的人。”
闫知著点了点头：“可以，资料上显示，发生了这个事情之后，张恒就不跑出租车了。不过呢，警方也已经把这个线索告诉赵建军了，看样子赵建军没有认同警方的说法。”
“赵建军一心认为自己的女儿一定被杀害了。”我说道：“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失踪，只要没有遇害，她一定会回家的。”
“吐死鬼，看档案上的资料联系一下张恒，这算是个底子，应该能联系上他。”闫知著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