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闫知著审问的是一名叫做癞三的人。据王刚所说，这个癞三应该是这些人里的头头。正是他主持了这次面粉的交易，在被抓到公安局的路上，这个人出言不逊，很是嚣张，没有一点认罪的意思。
我们透过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癞三，他的两只手被手铐拷在了桌子上，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满是不耐烦。
闫知著轻轻说道：“癞三，几年前老婆跟别人跑了，有个儿子今年上小学。他和儿子，还有他六十来岁的老娘一块生活。我们在囚禁岛酒吧里，发现了他的儿子和老娘。现在就在我们公安局呢。”
“那就行了。”一边说着，我已经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癞三看到了我们，高傲的抬起了自己的头颅，用鼻孔看着我们：“我说警官同志们啊，你们这么大的警察局，不会连什么是面粉，什么是毒品都不知道吧？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规定我们不能去化工厂交易面粉啊，要是买卖面粉都要被抓，那全天下的人都不用吃饭了。你们干脆，干脆把种粮食的人都抓了算了。”
闫知著冷哼了一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癞三的对面，一边将手上的报纸放在桌面上，一边说道：“癞三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么？李建文已经落网了，你认为你什么都不说，他就不会做什么了么？”
“我说警官，这些话听的我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你要是没有什么新的想说的，那就别说话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挺好的。”
“行。”闫知著点了点头：“既然你想听一点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好，看看面前的这份报纸。”
癞三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闫知著将报纸推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指了指一个标题，癞三起初只是瞥了一眼，可是马上，他的眼神就已经离不开这张报纸了。我想，他是看到了那个标题，囚禁岛酒吧突发大火，致使十人死亡，三人受伤，其中还有两名未成年人的尸体。
“癞三。”闫知著轻轻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来到了公安局，那么就说明我们掌握了你们的全部信息。囚禁岛酒吧死的人，全是你们的亲人。就在一个小时前，你们早就被抓了回来，本来有机会救他们的。”
“不可能！”癞三摇着头：“这不可能！李建文被抓了，怎么可能还做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这样做是罪加一等么？不对劲，这不对劲。”
癞三摇着头，突然说道：“将那报纸拿开，这不可能是现在发生的。”
“你自己看日期。”闫知著指着日期开口说道：“李建文还没有醒来，那些小弟得不到李建文的联系，有些害怕，他们害怕自己被连累，于是放了火。里面的十几个人，几乎无一幸免，即便是当场没死，送到医院也是凶多吉少。我们抓了那些小弟，他们是真不知道李建文的计划，而你们不一样。”
顿了顿，闫知著开口说道：“我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们只是没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李建文就不会坐牢。我们都知道李建文控制了你们的家人，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我们没有证据，况且也不是李建文下令让他们放火。我们找了其余四个人……”
我看着癞三，癞三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圈红红的。
“我们找了其余四个人。”闫知著继续说道：“他们都说癞三你是他们的头，这个行动是你带着他们做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站个位置而已。你们交易面粉我不管，但是李建文交易毒品我不能不管，你到底是说，还是打算赖着，由你。”
“我话已经说道这里了。”闫知著说道：“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我和闫知著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这个时候，癞三忽然说道：“等等，你们等等。”
我们对视一眼，再次坐了下来，闫知著问道：“你的确知道些什么，不是么？”
癞三这才点了点头，他满脸都是愤怒：“我虽然年纪比李建文大，但是也就是跟着李建文混的，可能也是因为我年龄大，所以大家也都给我点面子。在李建文身边，我也是知道他最多事情的那个人。”
“毒品，掉脑袋的事情，绑架了我们的家人，这我能理解，只要我们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建文也绝对不会伤害他们，那样不值得。”癞三说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的确是在交易毒品是吧？”闫知著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是。”癞三说道：“既然李建文不仁，我也就不义了。李建文的确是在贩卖毒品，但是他也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环节而已，李建文背后的人，叫做王强春。”
“继续。”我说道。
癞三点了点头：“李建文每次都参与取货的环节。而且每次都只是他一个人去的，这样他能最大程度上保证货品的安全，避免走漏风声。我虽然没有去交易过，但是我经常帮李建文搬钱，毒品交易，他们不走银行，都是现金交易，几百万上千万，要用一个大麻袋来装，很重。”
“你知道毒品的来源么？”我问道。
“我知道背后是一个乌蝇的人在交易。”癞三说道：“他和王强春谈好生意，最后就让李建文去取货。李建文只是充当取货的作用，不过几天前，李建文和我们说，以后榆州市的货就由他供应了，我们听说，是王强春有了更大的市场，看不上榆州市这么一块小地了。”
“那个飞哥是么？”闫知著问道。
“你们知道？”癞三说道：“我们不知道那个人叫做什么名字，我们只知道别人叫他飞哥。那个飞哥一来就送了李建文一把手枪，李建文爱不释手。但是王强春还是谨慎，他害怕这个飞哥是警方卧底，于是让李建文去试他。”
“你怎么知道的？”闫知著说道：“这件事情，王强春不可能告诉你。”
癞三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猜测的，但是这应该就是事实。王强春做什么都不自己出马，也向来很神秘，我们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子。我们只知道，他应该快六十岁了。这段时间里，王强春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李建文，可能就是怕对方是警察。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不是了，否则，你们不会来问我。”
“王强春一次都没有联系李建文？”我问道。
“是。”癞三说道：“李建文也一直联系不上他，我想王强春还是在等。等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会联系李建文。李建文可能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王强春和他的渠道，一直都没有直接接触飞哥，他们现在可能还在考虑。”
“他们不知道飞哥的样貌，甚至也没有听过飞哥的声音？”我马上问道。
“是。”癞三回答：“他们在防着飞哥。不过我刚看这个飞哥的时候，也觉得这个飞哥像是个警察。因为飞哥一不吸毒，二不玩女人。用他的话说，他虽然想要做这个生意，但是自己不碰。而且，李建文给这个飞哥找了几个女人，飞哥也不碰。用飞哥的话说，他不玩不是处~女的人。”
癞三皱着眉头：“这两件事情让我们觉得很奇怪，觉得只是他的推辞而已。不过，他是真的赶杀人，而且有些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气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生气了。他是昨天下午来的，一个小弟跟他开了个荤笑话，他当场把那个小弟的腿踹断了。”
“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癞三说道：“李建文私下和我说过，他这个人，脑子好像是有些问题，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恐怕，这也是王强春不愿意直接接触他的原因吧。谁知道，他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呢？”闫知著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癞三左右看了看，开口说道：“我怀疑，王强春根本不是主谋，在他的背后，还有老大。”
“你确定？”我问道。
“这个我不能确定，因为我也没有见过。但是我有点消息，是这样说的。”癞三说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们可以去李建文的住处，如果那毒品不在塑料厂，就在他的住处。飞哥是不懂毒品好坏的人，而他带着的保镖，是识货的人。如果，如果你们没有抓了李建文，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搭成共识，一方人负责提供毒品，飞哥负责将这些毒品运到全世界去。”
“如果找到了毒品，就能判李建文的罪了，虽然只有两包，但是足可以判他无期徒刑了！”癞三说道：“我，我想见见我的儿子，我想看看他的尸体。”
闫知著点了点头：“口供属实的话，就签字吧，到时候，会安排的。”
癞三点了点头，默默在口供上签着字。
离开了审讯室，闫知著对我说道：“宿罪，你想的方法太有用了。小刘，立刻拿那份报纸，一一审讯其余的人，看看癞三说的，和他们的口供能不能对得上。”
报纸自然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