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二似乎在一瞬间长大了，他并没有被悲伤击倒，只是说道：“黄宽需要医生……”
小卫的尸体还在门边燃烧着。火焰灼烧着地面上尚未凝固的鲜血，“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一块厚厚的木板扔在一旁，木板已经焦黑，依旧冒着火苗。看样子，之前盟友便是用这块木板封住了门。
木板燃烧过后，整扇门都被火焰包裹了起来。想要将门打开，就必须要直面这扇火门。小卫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屋子里的人等不了太长时间。他选择用自己一个人在命，去换屋子里三个人的命，准确的来说，是他弟弟的命。
小卫这样的人，嘴甜会来事，又从来不八卦领导的事情，在什么地方都会混的很好。
但是这样的人生总归是少了些什么。小卫不明白到底缺了些什么，但他知道，这种东西在书中可以找到。他混的越好，就越痛恨自己，他就越装出懒散，吊儿郎当的一面以消解自己对自己的愤怒。
他没有选择。
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掇臀捧屁，两面三刀的人混的最好，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他给了卫二选择，希望他能活得和自己不一样，希望卫二能找到那样东西。
小卫不知道，有人管这个东西叫做“气节”。
花花公子最后看了一眼小卫的尸体。
卫二一次都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火越烧越旺，而消防车的警笛声也越来越近。这场始于中秋节的“闹剧”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多数的人都平静了下来，操场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四处坐在地上的盟友。他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一个人独坐，他们都抬着头，看着天边的月亮。
地上躺着不少受伤的盟友，花花公子看到了张涛。
准确地来说，花花公子看到了张涛的脑袋，张涛的身子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从脖子上的伤口看，脑袋像是被什么钝物砸断的，并不是被刀子之类的东西割下来的。从这颗头颅沾满了操场上的尘土来看，这颗人头应该像是足球一样，不知道在混乱中被踢了多少脚了。
张涛毫无疑问是个小人，而且是个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家伙。在他工作的这么多年里，不知道有多少盟友曾经被他虐待过。如今他落得和张教授一样的下场，也算是另一种角度的张教授的拥趸了。
三人在人头旁呆立了一会儿，谁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越靠近操场的那扇小门，躺在地上的盟友就越多。
花花公子曾经翻出来的时候，就见一波一波的盟友往这里跑来，像是这里有什么金银珠宝在吸引着他们一样。
“这里怎么躺着这么多人？”赵医生也忍不住问道。
“很快你就明白了，这栋楼里有你姑父藏着的最大秘密。看到地上蓝色的运动服没有？这些人都是敢杀人的主。这地上躺着的盟友，多半是被他们弄死的。”花花公子说道：“只是盟友的数量远远超过这些运动服，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打得过是个疯狂的盟友。”
他们边说边走，绕过了杂七杂八的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死了的人，一路往楼里跑去。
就连楼道里面都是躺着的盟友，看样子后来的盟友已经“攻占”了这里。
“什么声音？”
花花公子听到了走廊深处传来的声音。
花花公子推开了门。
机器依旧运转着，流水线旁边的盟友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他们像是被设定好了的程序，余生就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这……”赵医生看着这条生产线，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都是你姑父制造出来的工具。”花花公子说道：“只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黄宽就在最角落的机器后面躲着，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黄宽并不在这里。
“没人。”赵医生四处观察。
花花公子之前听到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从一楼的一扇门里传了出来。
“我过去看看。”
花花公子知道这些房间里面是什么，难道黄宽躲到屋子里面去了？
花花公子推开了门。
他的确看到了黄宽。
黄宽被锁在了一个笼子里，而原本应该被锁在笼子里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地上，而在女人身上压着的，是花花公子熟悉的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郑帅。郑帅的旁边，还有几个盟友。
这几个盟友抽着烟，身上一丝不挂。
花花公子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草！”花花公子忍不住骂道。
几人扭过了头来。
“黄宽倒是没说谎，你果然回来了。”郑帅看到了花花公子，动作不停，却是说着。
黄宽微弱的声音从铁笼里飘出来：“对不起宿罪哥，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想阻止他们来着，但是你也知道，我能照顾自己就不错了。我要是不供出你来，他们会活活打死我的……”
黄宽鼻青脸肿，看样子是刚刚被人殴打过。
花花公子忽然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要杀我，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穿上衣服，否则我怕脏了我的鞋。”花花公子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数。
年龄并不代表什么，郑帅和黄宽是同龄人，都十六七岁左右，但是两个人有截然不同的选择。
花花公子将自己放空，心里默数着数字。
盟友本应该是受害人，可很多时候，受害人并不一定是好人，尤其是面前的这些人。
黑暗中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朝着他过来了。
花花公子睁开了眼睛，看着一个拳头朝自己的面门上打过来。和石坚一战之后，这样的拳头看起来软弱无力，像是一只蜗牛。
花花公子一脚踹了出去，全力。
那个人应声倒地，甚至连疼都没有喊出来。
花花公子不知道他是昏了还是死了，但是他不在乎。
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花花公子并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