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张校长。”杨俊惠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过来。
张校长的老伴搬来了一把高凳，让杨俊惠坐在凳子上吃饭。
张校长一边给杨俊惠夹着菜，一边开口问道：“杨俊惠，高二马上要分文理科了，你准备学什么？”
“理科。”杨俊惠说道：“大家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张校长伸出了大拇指来，说道：“这孩子从小就理性，有着超过小孩子的成熟。我记得七八年前，她邻居家的柴火堆着火了，把房子都点燃了。那时候大人都在田里干活，村子里就一堆七八岁的小屁孩。”
“当时啊多亏了杨俊惠。”张校长给众人倒茶：“杨俊惠一边组织小屁孩们取水救火，一边安排小孩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一边又让跑得最快的小孩去喊大人回来救火。要不是杨俊惠，恐怕其余的小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子着火了。”
“这件事情在村子里都传开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别看这小姑娘瘦瘦矮矮的，但是脑子里有东西。”张校长赞不绝口。
闫知著看了看杨俊惠，说道：“那这小姑娘真是不错啊。”
“你们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杨俊惠害羞的说道。
大家笑了起来，闫知著趁机问道：“杨俊惠，你记不记得你们班里有个叫做李纹龙的。”
杨俊惠的筷子顿了顿，抬起头来：“李纹龙啊，我记得这个人，我们140班的嘛。但是后来有很多人辍学了，我记得李纹龙初二的时候就不上了，后来去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好像他父母也搬走了，不在大东关村了。”
这个倒是事实，资料上显示李纹龙父母现在住在赤土村，正好和大东关村相反，一个在榆州市北郊，一个在榆州市南郊。
“那你知道李纹龙为什么辍学么？”闫知著一边吃着饭，一边很轻松的问道。
我明白这是闫知著不想给杨俊惠心理压力，毕竟十六岁的女孩，早就明白了警察专门来找她问话是什么意思。
杨俊惠放下了筷子，思索了片刻，低着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看起来杨俊惠就是这么一个不爱说话的性格，有着一些村子里典型的害羞和矜持。
“那你知不知道当时和李纹龙关系不错的学生有那些？”闫知著大口吃着饭。
杨俊惠认真说道：“我不太关注这些人，不过他身边总有四五个男生。我只记得其中的几个名字，有一个叫做赵虎的，和李纹龙的关系最好。还有两个，一个叫做王二宝，一个叫做唐鑫。因为这两个人的名字比较有趣，我就记住了，还有几个和他玩的好的，我忘了叫什么了。”
闫知著拍了拍一旁在大口吃饭的吐死鬼，说道：“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啊，别吃了，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对比一下，让杨俊惠认一认。”
吐死鬼这才放下了碗筷，拿纸巾擦了擦嘴，这才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来。
杨俊惠一一滑动着图片，将她认识的人一个个告诉我们。
温雅就坐在杨俊惠的旁边，她拿出了自己的小本子，一一的把这几个人的名字记录了下来。
我探头去看温雅本子上的名字，只见为首的人为李纹龙，接下来是赵虎，王二宝，唐鑫，张勇军，向天和这几个人。
“还有一个人。”杨俊惠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我记得还有个挺胖的小胖子，但是这些照片里没有看到，我也忘了名字了。但是因为他初中好像就一百五十多斤，胖胖的所以我有印象。”
张校长一听，说道：“我现在就去拿花名册。”
我伸手一拦，说道：“我去拿，您在这里吃饭就行了。”
闫知著说道：“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别乱跑了，让我们年轻人去做就行。”
我对温雅使了个眼色，让温雅陪我出来一趟。温雅看我挤眉弄眼，也知道我的意思，站起身子跟我一块走了出来。
“怎么了？”温雅一边跟在我身后，一边说道。
我对温雅说道：“我总感觉杨俊惠有种超出一般孩子的成熟啊，别看她似乎害羞的样子，但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而且很理性，说话很有逻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温雅看着我说道：“看杨俊惠的穿着，就知道家里的条件不怎么好。怎么，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我点了点头，已经推开院子走了出来：“没错，一会儿我要你带我去一趟C夜店。刚才和张校长聊天的过程中，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恐怕凶手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凶手会是大东关村的村民？”温雅有些吃惊。
我快步往大东关中学走：“是啊。初中辍学之后，李纹龙和赵虎虽然偶有联系，但是见面的次数很少了，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唯一能够把两个人串联起来的，就是大东关中学。一会让闫知著暗访一下吧，说不准会有什么线索。”
温雅点了点头。
将花名册取回来，众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杨俊惠翻动着花名册，终于找到了那个小胖子的名字，叫做万修平。
“这个万修平倒是毕业了啊。”我看着照片上的小胖子说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杨俊惠摇了摇头，张校长也摇了摇头。
张校长的老伴正在收拾碗筷，这个时候她停下了动作说道：“是不是万修平啊，万修平？”
张校长把花名册给自己的老伴看，老伴说道：“嗨，这个我知道啊。前几天我在村东口和那些老太太聊天，这个小胖墩子就拖着个行李箱回来了。那个她老伴喝酒喝死的那个老王婆，说这是他孙子，就叫个万修平。”
“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张校长的老伴也有些感慨：“村子里的老人死的死，走的走喽。”
“那个什么老王婆住什么地方啊？”张校长赶忙追问。
“就住在三妞铺子对面，第二个巷子里头。你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你。”张校长的老伴脸上挂起了笑容：“这村子里，就俺老伴能耐，都知道你张校长读过书，是文化人。”
张校长赶紧摆了摆手：“人家这些都是大学生，你说这些不是让我害臊嘛。”
不多久，张校长就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老王婆家门口。
“咣咣咣”敲门之后，一个大胖子开了门，我们细细打量，发现这个人眉宇和万修平相似，但是身高得有一米七八，体重估计有个二百多斤。
“你们找谁啊？”胖子说道。
“万修平？”张校长率先说道：“我是村子里中学的校长。”
“我认识你。”万修平说道：“我之前就是这个中学上的初中啊。”
张校长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这几位是市里来的警察，问问你关于李纹龙赵虎的事情。”
“李纹龙和赵虎？”万修平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你们进来说吧。”
“大孙子，谁啊？”一个沧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奶奶，没事。”万修平说道：“张校长，他们来问我以前学校的事情。”
“张校长啊，我知道。”万奶奶说道：“赶紧进来，吃饭了没有啊？”
万奶奶推开屋门走了出来，邀请我们进去，一会儿帮我们倒水，一会儿帮我们洗水果，十分热情。
闫知著对万修平说道：“万修平，据我们得知，初中的时候，你们几个人的关系不错。李纹龙，赵虎，唐鑫，王二宝，张勇军，向天和，还有你，是么？”
万修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关系好也可以，说关系不好也就是那样。从小我就是爷爷奶奶把我带大的，我父母都在外面做生意，算是赚了一点钱。初中的时候，我家里的条件比那些人都要好一些，经常去小卖铺买个吃的喝的。”
“李纹龙那些人之所以和我一块，无非就是想让我给他们花钱罢了。其实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也没说什么。李纹龙那些人成天三个一伙五个一帮的聚在一块，对看不顺眼的同学就聚在一起欺负人家，拳打脚踢。要不然就是给那些女孩子讲一些黄色下流的东西，实在是恶心。”
叹口气，万修平说道：“但是我也没办法，我要是不和他们一块，他们就会欺负我。因为我小时候长的胖，大家都笑我。自从我和他们混在一起，就没有人敢笑我了。有时候我也觉得挺无奈的，因为我爷爷奶奶从小就教育我不要欺负别人。”
“可是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会欺负你。”万修平说道：“我们班里的人之前都叫我猪八戒，可自从和李纹龙混在一起，班上的人都叫我万哥。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后来初中毕业，我去了国外读书，才渐渐的改正了自己的缺点。”
温雅无奈的说道：“是啊，所有人都需要优越感。即便是乞丐，也会嘲笑另一名乞丐穿的鞋没有自己的暖和，以显示自己的优越。”
“当时这些人几乎都陆陆续续辍学了，你知道其中的缘故么？”我问道。
万修平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王二宝是转学了，他走的时候和我们说过，说要去别的城市了。后面的李纹龙，赵虎，唐鑫，向天和还有张勇军，我记得这些人几乎都是在一个月之中辍学了的，就是突然不来上学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来我见过赵虎一次，赵虎问我要了一百块。”万修平说道：“然后那些人我就再也没见过了。反正他们不念了，对所有学生都是一件好事。反正我也有了一些朋友，之后也没有人嘲笑我了，过的还蛮好的。”
“赵虎当时没和你说什么？”闫知著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没。我当时问他们怎么了，怎么像是约好了一样不上了，他笑着说没啥。”万修平说道。
罢了，万修平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倒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情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