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你们先将尸体放在西院留出来的廊房里，具体那一间你们自己去看。什么人吃饱了撑的，竟然敢在寺庙里杀人，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再坤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听着这个再坤说话，倒是一口大白话，不像是之前遇到的难执，时不时古白夹杂，听起来有些别扭。
“你们放心，我会调查出来这位施主是怎么死的，请你们节哀顺变吧。”再坤说道：“人死不能复生，看开点，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去了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去了。”
林朝先摇了摇头：“我是一名刑警，我见惯了生死。这个死去的人叫做王永富，是火车站拉活儿的黑车司机，说实在话，我们这些人互相之间都不了解，我们认识不过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不过作为一名刑警，黄毛死在了这里，我就必须要调查出，到底是谁害了他。”
“嗨，兄弟，原来咱们是一个活儿啊。”再坤说道。
林朝先觉得这个僧人倒是有趣的很：“我不太了解你们僧人的职务，什么维那，监院，副寺，僧值什么的，我都不是太了解。”
“咳。”再坤说道：“了不了解无所谓，实际上我也觉得乱七八糟的听起来就不习惯。说白了吧，这维那就是统管全院的杂事的，什么佛教礼仪活动啊都是他们策划的，又比如僧人有矛盾了，也需要他们出面调节，你就这么理解，就像是一个大管家一样，什么都参合一手。”
“这监院呢，就是管理这些亭台楼阁的，比如哪座佛像需要修葺重塑了，比如哪扇门需要重新刷漆了，大概就是这样。这个副寺呢，是专管世俗之事的。什么用度消费，什么善款投资，又比如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一般都是副寺出马，我们这个副寺难算，是正经985出来的博士生，学商务管理的。”
“像是我，就是这个寺庙里的僧值，俗一点说，国有国法寺有寺规，要是有小和尚犯了戒，那就需要我出马了。又比如像是出了这种事情，那就也需要我出马了。不过我和你说兄弟，现在的寺庙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很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挣钱来的，根本不是修佛来的，要是正经修佛的人，谁来这种不清净的地方。”
这个僧值倒是看得通透，让林朝先忍不住问道：“那你来这里，是为了赚钱还是修佛？”
“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瞒你说，我原来就是个混子，每天除了混日子就是混日子，啥也不会，还有案底，找工作都没人要。后来我无意间来到了这个寺庙，和这里的住持聊了聊，然后我就曾了寺庙里的僧人，没几年，就变成了僧值。他对我说在哪里都是混日子，要不就在寺庙混混试试，反正一日三餐管饱，不出错还有工资。我想也是，打架砍人是混日子，吃斋念佛也是混日子，好像后者还好一点。”
林朝先笑了笑，这个增值还真是诚实。
说话间，又有几位僧人走了过来，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位老者，看年龄有六七十岁了，看样子这就是难执嘴里的难俗长老了。跟在难俗长老旁边的，左侧是维那难执，右侧是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的一名僧人，看年纪估计三十岁左右，白白胖胖，看起来这就是那位副寺难俗了。
“再坤，现在你把所有僧人都集到西北的那个操场上去，我们一会儿就过去。”难执说道。
“嗯。”再坤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们好，实在是抱歉，寺庙里出现了这种事情，大家谁都不想。我已经安排下去了。”难俗说道：“还请几位跟着这位小僧，去跨院的客房休息。我已经报警了，但要看天气情况，现在天降大雪，山下的车上不来，山上的车下不去，实在是给你们造成麻烦了。清扬，带着几位檀越去休息。”
几人跟着名叫清扬的小僧去客房，林朝先自然是留了下来。
难俗说道：“您就是林朝先刑警？”
林朝先点了点头。
“那麻烦您了。”难俗说道：“现在整个寺庙里就你一个警察，听说你们也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在积雪被清理干净之前，恐怕只能由您来调查了。不过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我会尽量帮助你。”
林朝先点了点头：“首先寺庙已经关闭了是吧？凶手很可能趁乱逃跑。”
难俗说道：“已经派了武僧守着各个出入口了，不会有人擅自离开的。”
林朝先点了点头：“那就好。今天除了我们这些游客之外，你们还看见了其余游客嘛？”
“还有一对中年夫妇。”一名小僧说道：“今日弟子上早课的时候，看到有一对夫妇在庙里拜佛。”
“拜的是什么佛？”难俗问道。
“拜的是注生娘娘。”小僧回答：“准备来栓个娃娃。”
难俗点了点头：“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去找到他们，同样将他们安置在跨院的客房里。”
“阿弥陀佛。”小僧点了点头。
林朝先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对中年夫妇也来到了量庙：“在我们之前还是之后？”
“应该是之前。”小僧扭过了头来，开口说道。
“好。”
林朝先点了点头，这倒是意外之喜，他本来想问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叫做小毛的女人。
“你们还看到别人了么？一个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一个白色的羽绒服，腿上是黑色的丝袜？”林朝先问道。
众僧侣都摇了摇头。
难执说道：“佛门清洁之地，怎么能让这种穿着打扮的人进来，林警察，我想你应该问错地方了。”
林朝先点了点头，如果阿毛不在这个寺庙，她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去那个操场看看吧，看看能不能直接把这个凶手揪出来。”林朝先说道。
难古走到了大雄宝殿门口，将两扇门关上。
从两扇门的夹缝中，林朝先往里面望去，一尊佛被挡在了里面。
难古将大雄宝殿上了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