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婉住在了天雪娘娘庙的后院养胎,阿雪阿梅知道她不是妖怪之后,便不再害怕。再加上风婉生的美丽,性格温柔,阿雪阿梅很快就喜欢上了风婉。
阿梅以前怕的要死,现在,天天给还没有出世的宝宝做小衣服小鞋子。还托了她的哥哥,到处买好玩的玩具给宝宝,说要等她出生了给她玩。人类的小孩刚出生是很脆弱的,所以要小心呵护。
阿雪就不懂这些了,她是精灵,生而能言,落地能走。生于自然,长于自然。衣服鞋子什么的,随手幻化就有了,那需要费那么多功夫,自然是不会这些人类的玩意儿。
但架不住阿雪好学,天天缠着阿梅教她。阿雪学了半天,连根针都穿不进去,但是她好像跟穿针杠上了,非要穿进去不可。
于是,两个人经常在,风婉这里打打闹闹。
风婉坐在一边看着,只是温柔的笑着。她看见她们打闹甚至有点开心,独自流浪了这么多年,很少得到像这样纯粹的关爱。
她摸着肚子,自从那日离落救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院子了,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一般。
阿梅的哥哥来了,给她送东西,阿梅去了前院。
风婉对阿雪问道:“阿雪,天雪娘娘近日如何?”
阿雪正在聚精会神的穿针,这根针她穿了很久都没有穿进去,听到风婉的问话,心不在焉答道:“嗯嗯,娘娘很好呀。”
风婉刚要说话,忽然,阿雪跳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欢呼着:“太好了,婉婉,我终于把针穿进去了,真是太难了!”一边说着,一边还哭丧着脸对风婉撒娇。
风婉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要问的话。她担心着晴天,也不知道晴天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不过他们之间的感应确实没有在减弱了,这一点倒是让风婉稍稍安心了。
看着阿雪这副样子,风婉轻抿了嘴角笑道:“阿雪真厉害,我到现在都没有拿过一针一线呢!”
“真的吗?”阿雪眼神亮晶晶的,一脸兴奋,她拉着风婉的手道:“那以后,我来给宝宝做衣服鞋子什么的好不好呀?”
风婉哭笑不得,自己还只会穿针,就要想着做衣服鞋子,做出来能穿吗?
阿雪好奇的摸着风婉的肚子,突然,她感到肚皮鼓了一下,好像有人在踢她。
阿雪震惊了,指着她的肚皮的看着风婉道:“哇,你的肚子怎么会动啊?”
风婉莞尔一笑:“那是胎动,是宝宝在跟你打招呼。”
阿雪这才笑了,隔着风婉的肚子冲里面喊:“宝宝,你好呀,我是阿雪,你是谁呀?”
说到这里,她问道:“婉婉,小宝宝是怎么到你肚子里的呀?”
风婉一愣,随即脸一红,微微羞涩道:“男女之间,互相爱慕,成为夫妻之后,行周公之礼,就会有小宝宝。”
风婉的解释可以说很明显了,但是阿雪宝贝不是人类呀,她不知道什么是“周公之礼”呀。
阿雪挠头问道:“什么是‘周公之礼’呀?”
风婉解释不下去了:“这个,等你成亲了自然会知道。”
“哦!”风婉羞得要死,阿雪却毫无波澜:“那‘夫妻’呢?”
风婉道:“就是宝宝的父亲母亲。”
“哦!”这个阿雪知道,她挥着手道:“这个我知道,就像万公子的爹娘万员外和万夫人一样,是吧!”
风婉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听的出来是一家人。阿雪这样理解也没有么问题,点了点头:“是这样。”
阿雪想了想,又问:“那宝宝的父亲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来呀?”
话音刚落,风婉微笑的脸略微僵了僵,避开阿雪的眼神,不在说话。
这时候,小天从月门走了进来。他虽然也住在天雪娘娘庙里,但是是在另一边,和风婉这边刚好方向相反。
小天平时忙于练功,再加上,他也不希望晴天被别人过多关注,所以,很少出门。今日出来,见到阿梅和她哥哥弄了很多小玩意,一时好奇问了一句,这才知道风婉的事情。
阿梅只知道风婉是个和她不同的人类,并不知道她就是女娲族传人。但是从她的描述中,小天能知道风婉很可能就是之前晴天带回来的小姐姐。所以,小天知道之后,立刻赶了过去。
风婉一见小天,便脱口而出:“射日弓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射日弓灵?
小天惊讶了,风婉为什么会叫自己“射日弓灵”呢?
“小姐姐,我是小天,晴天的弟弟,不是什么射日弓灵。”
风婉微微蹙眉,射日弓灵为什么说自己是晴天的弟弟?晴天哪里有什么弟弟。
“怎么,你都忘了吗?你是射日神弓的弓灵,不是小天,晴天也没有弟弟。射日弓灵,你怎么了?连你自己是谁都忘了?”
风婉的话对小天来说就是一道道惊雷,在他的脑子里炸开。
他强自镇定问道:“射日弓灵是什么?我不记得了。”
风婉想了想,说道:“准确的说,你就是射日神弓,射日神弓就是你。”
风婉的话令他震惊,小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失魂落魄的走出疯玩的院子的。在抬头的时候,就遇到了在花园里喝茶看书聊天啃胡萝卜的离落和五夜。
他激动的冲过去:“天雪娘娘!”
离落放下手中的书,顺手递上去一根胡萝卜:“坐。”
小天没看给自己的是什么,随手就接了,坐下来看着离落:“天雪娘娘,有人告诉我,我不是小天,不是晴天的弟弟。”
五夜在旁边微微勾起嘴角,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离落咬了一口胡萝卜,在小天迫切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是。”
离落的话打破了小天所有的念想,他多希望这不是真的。
小天又问道:“我真的是射日神弓的器灵吗?”
离落又是点头:“是。”
“你一开始就知道吗?五夜大人,你一开始也知道?”小天不可置信的看向五夜。
五夜勾了勾嘴角,点头道:“是。”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小天有些急了,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激动。
“告诉你你能做什么?”五夜反问道:“你连你自己是谁,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告诉你真像又有何用?”
“至少我知道我会死,我可以……”说到这里,五夜挑眉看着他,小天顿了顿,说不下去了。
五夜接着他的话道:“可以做什么?可以挽留金河?”
小天懊恼的垂下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金河呢?天雪娘娘,为什么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金河?”
离落道:“血祭带她回家了。”
小天问道:“金河家住在哪里?”
五夜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小天微微恼怒的看着他。
五夜道:“别傻了,你以为就算是告诉你金河在哪里,你就能找到她,带走她,和她在一起?你也没问过金河喜不喜欢你呀!”
这确实小天一直以来最纠结的事情,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口,但他能感觉到,金河也是喜欢他的。不然,之前怎么会爬到山坡上送他?
五夜看他的样子还是不死心,又道:“别傻了,金河乃是天界的小公主,天帝最疼爱的女儿,她那等身份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器灵能高攀上的。再说,如今的天帝是个十足的女儿奴,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惦记着,不等石千叶来杀你,他先来灭了你们。”
小天眼睛红红的撇过头,不再理会他。
离落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啃着自己的胡萝卜离开了。她一走,五夜也跟着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小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出了后院,大殿之内来了很多凡人来祈愿,离落和五夜隐匿身形,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一个个跪下去,站起来。
一个女人拎着一筐胡萝卜跪在金身塑像面前祈愿,她流着眼泪控诉一个让她伤心欲绝的负心汉,说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当初的誓言,她说她要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
离落想起了血祭,当初,若不是他背叛了自己,她瑶族的身份又怎么会传出去?离落实在想不到,还有谁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有怎样的伤害能比得上剜心之痛?但是她此时此刻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她问道:“她为什么那么伤心?”
五夜回答说:“因为最痛的伤害来自最爱的人。”
离落歪了歪头,又问:“为什么我完全无法体会她的心情?”
五夜看了她一眼,指着她的心口道:“你有心吗?”
离落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那里空荡荡的。
她转过身来看着五夜:“是不是有了心就会疼,会和她一样?”她指着跪在塑像面前绝望的女子。
“如果有了心就会有和她一样的烦恼,我宁愿永远没有心。”
五夜笑了笑:“也许吧。但是有时候感受一下这种感觉,其实也还不错。至少,能觉得自己还活着,而不是像一块石头。”
离落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天雪娘娘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