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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谢谢你们相信我

说完,雪女狠狠地剜了离落一眼,转身消失,地窖重新回到一片黑寂之中。

离落闭上眼,反正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方才说的坚定,实则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此时的她在别人眼里并不是天雪娘娘。

当天夜晚,温度骤降,天雪村飘起鹅毛大雪,人们第二天起床一看,满世界都变成白色时,彻底震惊了。眼看着大雪愈演愈烈,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冰封一般。

村长望着天上飘下的雪花,终于相信离落昨日说的话是真的,冲着外面的绿袍人喊道:“快把人请到祠堂!”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村里的人都聚集到祠堂,只不过没有村长的吩咐,他们都站在外面的回廊上。天雪村饶是隆冬也没有这么冷的时候,人们匆匆套了冬天的衣服,还是冷的瑟瑟发抖,却没人敢有任何怨言,注意力都在大堂内的离落身上。所有人嘴巴都紧闭,却是满眼的惶恐。

村长将离落请到首座上恭恭敬敬道:“这位姑娘,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错认真人,还望姑娘海涵。”

离落微笑摇头:“村长的心情我能理解,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

村长搓了搓手:“姑娘大度,老夫汗颜。只不过昨日姑娘所说之事应验了,可有什么法子解决?”看着离落有些苍白的脸上扯出的笑容,村长更加愧疚了,昨天人家来给自己报信,自己没相信,现在出事了才来求人家,村长以前也没做过这等事,老脸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

离落看了看不断飘落的雪花,微微蹙眉:“若是昨日,我还能带你们去火之圣地。只是如今要走也不是不行,只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啊~”村长大惊失色,六月飞雪本就反常,已经给村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村民心情激动,对这突然出现的局面恐惧。若是不能想办法处理,这大雪能把他们给埋了。

“那火之圣地有多远,如今这雪也才下不久,我等抓紧时间先出去找个地方避一避也好啊。”村长认为应该先离开这里,总不可能满世界都在下雪,先找个容身之处才是急事。只是他们无法自由出入,但听离落昨日所说,她应该是有办法出去,所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先把人放出来。

“火之圣地在大陆最南方,这么多人最少也要两个月。”

此话一出,村长的心凉了半截,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半晌,村长沙哑着声音道:“困在这里必死无疑,请姑娘先把村民带出去自谋生路吧。”

离落抬眼看他:“那你呢?”她看着村长的样子并不像是着急要出去。

村长苦笑一声:“天雪村的村长绝没有抛下村子的,到了老夫遇此灭顶之灾,唯愿村民们能够好好的就足够了。老夫自继任村长之时便以起誓要与天雪村共存亡,便是死也要死在村子里。”

离落不语,这样的人她见过很多,有很强烈的荣誉感,责任感,甚至超过生命。这是离落所钦佩的,但是并不赞同。村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还在,有多少个天雪村建不起来?天雪镇的遗迹还在那座山脚下,那时的繁华或者萧瑟,欢喜或者悲伤都已经消失,只要人还在,就不算消失。

离落略作沉吟,片刻后道:“雪女不会只针对天雪村,我得先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村长连忙感激道:“好,多谢姑娘。”

稍作收势,离落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离开天雪村,笼罩在天雪村上方的煞气在遇到离落的那一刻自动分开了,惹得人们连声抽气。

放眼望去,一派银装素裹,离落的眉头更加深了。果然,雪女已经开始了。

她找到一个村庄,那里正好有一间天雪娘娘庙,村里的人都在那边祈求保佑。离落赶了过去,却发现雪妖也在。

雪妖浮在半空中俯视着脚下的人类:“……但凡愿意归顺我主者,即可得到永生……”

永生,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条件更加惑人,便是一般的神仙妖魔也做不到。他们并不是寿与天齐,只是会随着修为的提升,天道赐予他们的奖励或者说开放的权限会更多,显得寿命无穷无尽。雪女虽然厉害但是哪里有能是随便给人永生的能力,便是天道承认的天帝也不敢轻易许诺给人永生,不过是个蛊惑人心的阴谋罢了。

离落想要冲出去揭开这一切,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连声音也发布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些人陆陆续续走出人群,拜倒在雪女脚下。而随着他们的臣服,天雪娘娘的塑像被毁,雪女的雕像高高的竖立起来。

直到雪妖离开之后,离落才能自由行动,她伏在树干上喘气,因为情绪激动导致脸颊通红,看着雪女塑像下跪拜祈祷的人们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每次都是同样的情况,到最后,离落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天雪镇,却发现自己的塑像还在庙宇里,天雪村的人们全部都蜷缩在塑像之下,向天雪娘娘祈祷。

村长见到离落回来,还来不及细问,外面突然响起了宏大的声音。

“……凡归顺我主雪之女王者,即得永生……”

离落抬头望天,雪花不断飘落却不见雪妖的影子。天雪村上空笼罩着阴煞之气,除非雪女请自来,否则这些雪妖是进不来的。

离落猛然回头去看庙里人们,她已经做好准备再见到人类跪伏在雪妖脚下的情况,却发现天雪村没有一个人愿意臣服。雪妖愤怒不已,加大了降雪量。

“为什么?”离落怔愣片刻,转而看向村长:“为什么不臣服?反而还信奉一个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帮到自己的神祗?”

村长抬头看向天雪娘娘的塑像,目光虔诚:“这是我们唯一的神,天雪村的人永远不会背叛她……”

村长缓缓将天雪村世代流传的天雪娘娘的故事倒了出来,离落头一次听到别人讲起自己的故事,心中五味杂陈。他们那般毫无保留的信任着自己,相信她能为他们带来光明和希望,而事实上,如今的她根本做不到庇佑他们。

雪妖的声音还在上空循环,环视四周,没有一人回头,没有人有丝毫的犹豫,这是在外界从未见过的虔诚。离落心中似乎有什么松动,双目渐渐发红。

谢谢你们相信我……

再抬头,离落脸上的惆怅已然消失,她微微扬起唇角看着众人,胜负又能如何,只要能救一个人也好啊。

离落带着天雪境的人走出雏菊山谷,向着火之圣地而去。一路上队伍不断壮大,加入进来的人有信心坚定绝不低头的人,也有实在活不下去的人,无论是谁,在生死面前都是一样的。

终于,在经过漫长艰苦的跋涉,最后一批人顺利进入火之圣地之后,离落站在山包上看着下面逐渐安顿的人们,忽而感到身上一阵轻松,仿佛从一个小小的壳里解脱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本来的面貌。

之前的赌约是人类信任离落,跟随她来到火之圣地,现在离落把人带来了就算赢。好在当时没有说是所有人,否则离落必输无疑。

离落赢了赌约,雪女的法术消失,满世界的冰雪消融,生机重新焕发。

发生在离落身上的现象在人们就是奇迹,按照经文里的解释就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女子因为带领他们躲过灾难,造化大功德而得道成仙,人们纷纷表示感谢和道贺。

等到离落转头,那张脸出现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熟悉的眉眼,分明就是从前被供在庙宇神殿之上的那位女神。

“天……天雪娘娘!”有人颤抖着声音打破了那一瞬的安静,接着就是如潮水般的山呼海啸。

“天雪娘娘显灵啦!”

“天雪娘娘!”

人们纷纷跪伏在地,泪流满面,离落看着这一切面上一派淡然,心中苦涩难当。瑶族,本是以守护四界安宁为己任的啊,可是她却无法好好保护他们,反而还连累了他们。

离落将最前面的村长扶起来,村长早就涕泪横飞了,眼下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擦脸,用袖子抹了抹脸,声泪俱下。

“天雪娘娘,老朽……老朽愧对娘娘啊。”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在这一时间手足无措,像个犯错的小孩。

离落微微一笑:“你没有做错什么,哪里来的愧?”

她看向众人高声道:“都起来吧。”

但是刚刚从死亡威胁中逃出升天的人们根本听不进去,有人在地上抱头大哭,将前些日子压抑的恐惧,失去家园亲人朋友的悲伤全部宣泄出来。

见此,离落也不再勉强他们,让他们好好的哭一场。

世界重新回到以前的模样,人们可以回去了。

离落回到雪山见到雪女:“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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