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去吧。”沈云悠现在在东娱可是很有分量的人物，因欧向阳一事受过了现任董事的接待，同级的一些主编也敬她三分。
虽然这么想好了，但并不知道欧向阳现在在哪里。
她决定先回家取了欧向阳的东西给他送过去，这几天一直不敢去找他，东西也放在家里没有人动过。
她鼓起勇气回家去拿欧向阳的物品，却发现了一个意外惊吓。
说是意外惊吓——因为不能说是惊喜。她刚进电梯间，突然发现有个男人蹲在她单元楼的墙边，头深深低下埋在双臂里，只是身旁没有了那个黑色的行李箱。
“唉？”沈云悠心跳不止，过去戳了戳那人，“欧……欧向阳？”
男人慢慢抬起头来，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面色同沈云悠一样憔悴。
但是憔悴之下的帅气的脸是什么都掩盖不住的，即使欧向阳长了满脸的胡茬，外表看上去像是个流浪汉，却弥补了他平常有些轻佻的气质，显得更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可惜沈云悠还没来得及酝酿该有的情绪，就被男人一开口破坏了这种气氛，“几天没见，你怎么跟个丝瓜似的。”
“啊？什么丝瓜？”
欧向阳指指她的脸，“又绿又皱的。”
沈云悠把要出口的担心咽了回去，“你还不是一样？身上的土都有指甲盖厚了吧。”
出乎意料地，欧向阳没有回怼她，而是站起身把身上的土仔仔细细地抖了一遍，“这样你没意见了吧？”
“没有……”
“那就回去吧，等你大半天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想起有点事情……你什么时候等在这儿的。”
欧向阳想了想，他在拘留所蹲了好几天，已然过得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今天早上吧，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你了。我说，我身上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你得负责给我做饭。”
“就今天一天！吃完出去找工作去。”
“啊，我还没跟你说呢，我找了一圈工作，但是没人收。那些人眼光不行，还是你养着我吧。”
两个人像老朋友似的接起了数日前的话题，甚至默契地没人提起当天的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担心的那些事情在她脑袋里转来转去，卓天威的阻拦，欧心悦的劝告，自己原本想好的话。
嘛，最后她决定算了，都不重要。
做人嘛！当然每一天开开心心地活着才最重要啦！
她把欧向阳迎进家里，该说的该问的什么都没提，就像昨天刚走今天又回来的没事人一样。
卓天威打来电话询问她今天请假的理由的时候，她也只说“嗯嗯我朋友那里有点事情”。
蹲拘留所的滋味可没那么好受，欧向阳算了算，他在里面呆了七天，整整七天没吃过什么正经饭菜了。局子里给的都是些清汤寡水，特别是对他这种被凌天当家吩咐过“好好照顾”的。
沈云悠也能考虑到这点，她事先想好了，既然要表达歉意，语言说不出口，就要体现在行动上！
于是她给他表达了第一份歉意——一顿比以往丰富的大餐。
她做着饭的时候，欧向阳已经完全把自己从里到外整理好，刮了青色的胡茬，抖去身上的尘土，从行李箱换了件新衣服穿上，又变成了那个一脸傲气的欧向阳。
给他洗尘的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地方不够用，又在菜碟子上摞了一层，看得欧向阳啧啧不止，“你家冰箱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能塞下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提前预备着的！”沈云悠没说出的话是，“这些都是给你预备着的”。
她想到了欧向阳出来之后还会回到她家的情况，根据第一天他的食量计算着，就每天都买着一堆菜放在冰箱里。等着万一欧向阳会回来，就算他不来自己吃也不亏。
好几天没吃饱饭，对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来说自然是饿坏了，他直接端起盘子，直干掉了半桌子的菜，才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
而对座的沈云悠几乎没怎么动，只看着他放下筷子，问道，“吃饱了？”
“嗯嗯。”欧向阳点点头，表示心满意足。
“反正我今天刚刚请了假，不如跟你一起去找工作吧。”
“啊？”欧向阳对她跳跃的脑回路表示震惊，他这才刚刚回来吃个饭，沈云悠就迫不及待地赶他去挣钱？真的没善心诶。
沈云悠向来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性格，看对面男人没反应，直接拽了起来就走。
“姑奶奶，你让我消化消化先？……”
整个A市面积虽算不得大，但也算得个重要的经济中心，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既有像商城赌场那样的高端娱乐场所，自然也有些底层的风花雪月之所在。
欧向阳边被沈云悠拖着走，边跟她抱怨了一通那些招聘小时工的地方是如何委婉的拒绝了他，完全没有用人的眼光这一类的话。
“那你先再去试一个，我听听看才能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
“我哪有错，”欧向阳嘟囔着，“这些人目中无珠罢了。”
肯德基的店面还是每条街比比皆是的，他们瞅准了一个外墙贴着广告的店面，一起溜了进去。
店里的服务员迎上来道，“欢迎光临，二位点些什么？”
沈云悠指指身旁，“是他，他来应聘小时工的，请问贵店现在还招人吗？”
服务员打量一下欧向阳，只见他高仰着头，手插着兜，神情是一脸不屑。这样的人要从事服务业，首先在第一印象上就大大的扣分了。
但既然有求职，就没有直接拒绝的道理。服务员把两人迎进大堂经理的屋子。
“请坐。”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和善地笑笑，朝着两个人伸手示意。欧向阳立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沈云悠无语，只好自己欠身致谢，“好的，谢谢您。”
大堂经理看着沈云悠，外表清丽秀气，穿着打扮得体，仪态也端正大方，似乎很是满意。
“你今年多大了？”
“唉？我？”沈云悠连连摆手，“我今年二十二岁，但是来应聘的人是他。”
“哦，是这样，抱歉。”大堂经理眼里显然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这么有气质的美女没有机会加入自己的团队，岂不是一件憾事。
也许是失望露出得太明显，善于察言观色的欧向阳也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当即从鼻孔里往外出了一声气。
“那么这位先生，请问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工作呢？”
“我开过公司。”
“啊？”大堂经理一愣。
沈云悠赶紧替他解释，“他是说，他曾经在公司里做过工薪族，后来被开除了，是吧。”
她在桌子下面踢了欧向阳一下，表达对他不认真态度的不满，欧向阳只好不耐地点点头。
“哦，这样。”大堂经理扶了扶眼镜，继续问话，“那你为什么想要来这里工作呢？”
欧向阳一指沈云悠，“她逼我的。”
沈云悠一个惊涛掌把欧向阳指她的手拍向一边，向经理满面堆笑，“您不知道，自从他被公司开除之后，我们家都揭不开锅了，我这身体也每况愈下，不得已才让他出来工作，咳，咳咳……”
哈，欧向阳坐在一旁心里不住鄙视，为五斗米如此折腰，真是令人不齿。
大堂经理的面色显然已经有些难看，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那么您可以接受的工作时间？有没有什么薪资期望？”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什么时候工作都可以，但是最好是那种早八晚五中间午休两小时的，我早上起不来晚上需要休息。薪资也不要求太高，一个月的话五千块还不算多吧？”
这已经是欧向阳所能提出的最低条件了，然而距离一个服务生的要求还差着很远，他从没了解过第三产业的薪酬，从前也没必要了解。
大堂经理忍住怒气，“如果两位是来捣乱的，还请赶紧离开。”
沈云悠瞄了一眼架势不对，拉着欧向阳就跑了出去，“对不起对不起，他脑子有点问题，打扰您了。”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跑出店门外，沈云悠狠狠地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我叫你脑子没问题！”
“豁！”欧向阳吃痛地捂住脑壳，“你这是干什么？暴力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解决脑残！”沈云悠吼他，“要么你是故意的，要么你就是脑残！”
明眼人都看得出欧向阳是故意不想找工作，再不沾世俗的世家公子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无知到这个份上。
“那你猜我是哪种呢？”欧向阳揉着被打疼的脑袋。
“我猜你是第三种，不想活命了的。”沈云悠掰掰手指，发出关节的咔咔作响声，作势又要打上去，欧向阳忙护住头。
“行了行了，说你的原因！”
欧向阳收到了安全的信号，慢慢把手放下来：“我为什么要干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作为一个公民是要为社会发挥最大能量的，我这么有才华，要是没有遇见适合我的工作，才不会去尝试呢。”
沈云悠选择性无视他的自恋倾向，“那你觉得什么适合你？”
“比如……”欧向阳四周环视，飞速地搜索着自己能够从事的职业，最后定格在沈云悠身上，“我看你这份工作就很适合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