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威没有马上回答欧向阳的问题，反倒低头轻轻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律师说的第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欧向阳不动声色的望着路上的行人，开口回答说：“他该不会说是我害的你吧？”
“嗯？”卓天威微微一愣，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本来就是我把你弄进去的。”欧向阳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仿佛自己做了多么值得称颂的大事。
卓天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提前想好的试探对方的话也登时没了说出来的机会，他薄唇轻抿，眼底闪过一丝薄怒，许久才沉着脸问道：“欧向阳，欧心悦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干嘛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这么说，你承认你就是凶手了？”欧向阳眼睛始终都没有向卓天威看上一眼，如同身边的人只是一座雕塑似的。
“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找不到证据的杀人案件，说出谁是凶手又有什么意义？”卓天威此刻倒也冷静了下来，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张少军曾问过他的每一个问题，换句话说，不管是谁，眼下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杀了人，光凭这一点，卓天威在欧向阳面前就足以感到理直气壮！
因此，他在说上面那番话的时候，心情是激动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说他真的是被冤枉了一样。
欧向阳的眼睛总算从观察路上的行人转移到了卓天威的身上，他微不可查的冷笑了一声，遂说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告诉自己，说自己不是凶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一定每天都不下百遍的念叨着那句话吧，不然，你怎么能入戏入的那么深，真把自己当窦娥了？”
“哼！”卓天威看起来心情不知好了多少，他双臂交握在胸前，自信十足的说道：“欧向阳，没用的。不管是谁，你们都不会找到确切的证据！不信我们走着瞧！”
“也许欧心悦的死我真的没有，不过，让你变成了杀人嫌疑犯，我也是挺高兴的。就是不知，卓天威你出来后，又该如何向大众交代，我可听说，就这三天时间，你凌天的大门都快被挤破了。依我看，应该不是生意好之类的吧？”欧向阳故意挑着卓天威最不想听的事说给他听，既然放了他，那他这个敌人怎么也得来埋汰一下他吧，不然，他们之间这样和平的坐在一起又算什么呢？
欧向阳的话让卓天威很是不爽，但他还是隐忍着心里的怒气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欧向阳好奇的问道。
“我知道你和张少军认识，且私下关系不错，所以，你要小心了。我卓天威，这辈子都不会再进那里面。还有，”卓天威看着欧向阳，突然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以后不要再拿小悠的性命开玩笑了。否则，我会把她直接抢回来，让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面！”
卓天威的话并不像在看玩笑，欧向阳的瞳仁缩了缩，一种势要与对方斗争到底的决心油然而生。
卓天威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便先一步站了起来。刚走没几步，却又转身问道：“不如，我先去见张队长吧？”
“随便。”欧向阳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并不忘说道：“卓先生不会是想借张少军的上司把他从队长的职位上给拉下来吧，但我还是想要奉劝你一句……”
“哦？”见欧向阳特意停了下来，卓天威配合的说道：“我洗耳恭听。”
“俗话说，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所以，卓天威，那些人之间的是非我们还是不要去利用的好，你难道没打听过，我父亲的关系吗？如果只是比拼这些，你觉得谁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恐怕到那时，我们能否在A市混的下去都难说，更别说什么谁胜谁败了，你说是也不是？”
卓天威有些困惑的看了一下对方，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提醒，我知道了。那，再见了。”
“再见。”欧向阳立在原地，望着卓天威的背影，喃喃的说道。
刑警队队长办公室。
一见是卓天威一个人回来，张少军脸上不免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欧总人呢？”
“哦，他说改日再来叨扰。所以，我就先过来了。”卓天威难得脸上出现一丝尊敬，这倒让张少军愣了愣，他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遂问他：“不知卓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我是来向张队长道谢的。”卓天威微微低了下头，回答道。
“道谢？”张少军脸上的疑虑越发浓厚：“我好像没做什么值得让卓先生道谢的事吧？”
“当然有。”卓天威肯定的说道：“我听律师说，一般被当作重大嫌疑人的人进来，可是要连番审问的，可自从我来了这里，张队长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可没有对我进行连番轰炸，所以，我才能安然无恙的出来。由此，我想请大家吃一顿饭，不知张队长可否行个方便？”
“吃饭就免了。”张少军心下顿时了然，但表面上依旧装作毫不知情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刑警的工作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再说，卓先生虽然已经放了出来，但也只是取保候审。让人们知道，我们一帮刑警和一个嫌疑人出去吃饭，传出去对我们对您可都不好。”
“这个自然。”卓天威脸上露出了一抹颇具深意的微笑，突然改口问道：“不知张太太那画廊生意如何？”
“嗯？”张少军抬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向卓天威望了过来。
“张队长不要误会，我母亲素爱上画廊看看，我也是听别人说张太太是开画廊的，所以随口问问。”卓天威一脸无害的说道。
“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张少军反问，言语中的不信任暴露无遗。
卓天威表示无辜的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即刻说道：“不知当初举报我的电话张队长可否查到是谁打的了？”
张少军脸上警惕之意登时变的明显，这卓天威一会儿说要请吃饭表示谢意，一会儿又提起了妻子的画廊，这刚没聊两句，又说起了那个举报电弧，这种事换成是谁都会倍感怀疑。张少军意味不明的看了对方一眼，遂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想卓先生可能还不太了解，既然是举报电话，而且还是匿名的，那就表示对方并不想让我们警方或者当事人知道他是谁，更何况，您还是案子的嫌疑人，因此，不管举报人是谁，我们是否知道，这好像都与卓先生无关。恕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卓天威好像真的之前不了解情况一样，倍感遗憾的摇了摇头，说：“我还说想就我了解的情况告诉张队长一声呢，眼下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卓先生这话什么意思？”张少军情绪显的有些激动，随口问道。
“难道您不知道吗？”卓天威感到不可置信的看了对方一眼，紧接着悄声说道：“听我那律师说，打举报电话和投放证据的是同一个人！”
“那又怎样？”张少军看起来虽很镇定，但心里却是急的要命，要是卓天威真能知道那举报人和给警察证据的人是谁的话，案子可能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也不一定，可是，卓天威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他不是这几天都一直在拘留所吗？
张少军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了卓天威的身上，那里面有猜疑、有震惊，也有不安……
卓天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他清了清喉咙，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张队长可知道我说的是谁？”
“是谁？”张少军的脸上闪过一抹带有期待的希冀，可卓天威却突然叹了口气，说：“还是不说了吧。我是嫌疑人，这样做好像会有替自己脱罪的嫌疑，到时候张队长再给我扣上一个扰乱警方办案的罪名，我这辈子可别想翻身了！”
“卓先生，”张少军不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卓天威感到自己的耳膜被震的生疼，不由伸手掏了掏耳朵，遂装作恭敬的说道：“怎么了，张队长。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你不会以为你这样故弄玄虚就不是扰乱警方办案了吗？要知道，知情不报可是同样要被处罚的。”张少军恩威并施的说道。他心里隐隐猜到了卓天威的目的，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自己又何必拘泥于形式。他不是要利用自己吗？那好啊，他也正好看看自己猜的到底对还是不对？那个举报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一个？
张少军兀自沉思之际，卓天威却先一步说出了答案，但不是张少军想的谁的名字，而是说道：“不如明天我让律师和您谈吧。毕竟，我的嫌疑人罪名还没解除，这种身份和张队长谈什么举报人，的确是可笑了些！”
张少军的脸黑了几分，但还是咬着牙说道：“那好。那明天老时间，我就在办公室等着他的到来。”
“那敢情好。”卓天威站了起来，说：“到时候，我的律师会向您说出实情。也希望张队长能早日找到真正的凶手。”
卓天威走了。
而张少军却陷入了沉思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