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可能。”言阆笑了笑，“所以我才问你，可知这有特殊的意义，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只能以后慢慢找了。”
司攸定定看了言阆一眼，抿了抿唇，像是猜到了什么，只不过她没有开口去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有伤在身，司攸感觉自己比以前更容易疲乏，上完药之后，无事可做，她便早早躺下了。
言阆临走之前道：“明天早上我可能来不了，你有什么事就叫那两个丫头。”
司攸虽然嘴上不问，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好奇，言阆原本不想说，可是看着司攸这眼神，终究还是忍不住，淡淡一笑，道：“放心，我只是去接一个人进城安顿，这个人你没见过，不过应该听说过，我凌国君上的妹妹，怡繁公主。”
司攸点点头，“没关系，你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好。”
言阆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可是一时间有说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目送着言阆离开之后，司攸敛了敛眉，轻声念叨着“怡繁公主”，既是公主，必然在凌国有着很重的分量吧？
公主出行，自然全城瞩目，一大早，司攸连院门都没出，便已经听到不下三个人说起怡繁公主进城的消息。
至于为何要言阆去接，司攸也侧面打听了一下，说到底，言阆去接不是身份身份地位，而是那位怡繁公主打小就最爱粘着言阆，比起她的兄长楚轶，她更喜欢和言阆相处，就连此番赶到川城来，明明言阆和楚轶都在川城，她却是打着探望言阆的名头来的。
侍女说起这些的时候，偷偷注意着司攸的脸色，以为她会不悦、失落、又或者是伤心，却见司攸神色始终没有任何波动，也不见任何异常，似乎他们正在说的那个言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不过，她隔一段时间便会故作随意地问一遍，怡繁公主此时在哪儿，侍女只当她是故作坦然，便也就装作无意地跟她说起。
到后来，不等她询问，两个侍女时不时地便凑到她身边说一句，正好可以让她准确地掌握怡繁公主与言阆的行踪。
终于，午时过半之时，侍女再次来报：回府了。
司攸便回屋稍作整装，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全都放好，打发了两个侍女之后，便顺着早已在心里默默走过好多次的那条路，一路直奔着言阆居住的院子。
刚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道轻柔软糯的女子嗓音：“言阆哥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王都的这些天，我是有多想你。我天天守在城门口看着，盼着你回来，可是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跑来找你了。”
听这声音，约莫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司攸记得，怡繁公主楚嫣恰好就是这个年纪，想来定是楚嫣无疑了。
听得出来，她与言阆之间的关系很不错，一声一个“哥哥”喊得很是亲切。
不知为何，司攸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站在院门外，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总觉得自己这种时候进去不大合适，可是……
“什么人？”就在她犹豫之时，突然只听身后有人轻呵一声。
司攸愣了愣，回身看了来人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月凝姑娘？”来人却正是一直跟在言阆身边的那位副将，曾不止一次见过司攸，对于司攸和言阆之间的关系多少也知道些，有些惊讶地看着司攸，“你怎么……你是来找将军的吗？”
“不不……”司攸摇摇头，做了个“嘘”的动作，朝着院子里指了指，小声道：“里面有别人……我先回去了。”
副将愣了愣，回身朝院内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言阆和一名年轻女子一同走出来。
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华服，金钗玉带，贵气十足，许是因为年纪不大，眉宇间还攒着一丝稚气，紧紧抓着言阆的一只手臂，不等言阆开口便问道：“谁呀？”
“末将参见公主。”副将连忙行礼。
怡繁公主楚嫣随意挥了挥手，并没有注意他，快步走到院门外，正好看到司攸的背影，“你是在跟她说话吗？”
言阆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司攸身上，眉心微微一拧，神情有些怪异，朗声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言阆的脚步声，司攸脚步下意识地停下，缓缓转过身来，迎上言阆的目光，继而眉眼一挑，看向他身侧紧挨着他的楚嫣。
言阆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可是被司攸这么盯着看，总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轻声道：“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
“不了。”司攸垂首敛眉浅浅一笑，“我还以为……”
司攸眼角朝着楚嫣瞥了一眼，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言阆却能猜得到：“我还以为她已经走了。”
毕竟，他昨天离开之前告诉过她，他只是负责把人接进城来，却并未说要一整天作陪，眼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按理说，怡繁公主身份尊贵，是该回行宫了。
楚嫣有些好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问言阆道：“言阆哥哥，这位是谁？”
言阆以余光瞥了她一眼，正要解释，却见司攸身形晃了一下，言阆脸色霍地一沉，下意识地从楚嫣手中收回手臂，大步朝着司攸走去。
“你身上有伤，有什么事可以派人来询问一声，我过去看你。”他说着皱着眉抬头看了看天色，伸手扶住司攸的手臂，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物，“春寒料峭，孙大夫说你要注意防寒保暖，这一次既然已经来了，就先进屋歇歇吧。”
司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楚嫣，脚步有些迟疑。
楚嫣一脸好奇地看着司攸，满眼考究之色，时不时朝副将递个眼色，像是在问什么，见副将默认似的摇摇头，她恍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你……你就是那个……”她停了停，咬着嘴唇，似乎在想该怎么说，“就是言阆哥哥那个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两人的神情有些怪异，相视一眼，继而言阆轻笑一声，扶着司攸走到楚嫣面前，“她叫月凝。”
而后又转向司攸，“这位就是我凌国怡繁公主。”
司攸正要俯身行礼，就被楚嫣一把拦住了，拉着司攸的手臂盯着她仔细看了看，突然咧嘴一笑，“我在来的途中听说言阆哥哥新结交了一位朋友，是一位貌美的姐姐，便一直在想会是一个怎样的姐姐，原来就是你呀。”
闻言，司攸有些愕然，本以为一国公主免不了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势，尤其之前一直传闻楚嫣与言阆关系密切，凌帝楚轶也有心日后将楚嫣嫁与言阆，所以想来她对于言阆身边的其他女子必然是充满敌意的。
却不料今日一见，楚嫣竟这般落落大方，不气不恼，甚至看起来对司攸还颇有好感。
“公主，我……”
“哎呀，言阆哥哥说你有伤在身，那你赶紧进去歇着，咱们进屋说。”说罢，欲要扶着司攸往里走去。
司攸有些吃惊，本能地避开她的手，垂首道：“多谢公主关心。”
楚嫣也不意外，摆摆手，与司攸两人并肩往里走去，“不用谢，言阆哥哥的朋友便是我楚嫣的朋友，你不必跟我这般客气。”
司攸侧身看了看言阆，没有出声，倒是言阆挑眉淡淡一笑，点点头，似乎在示意司攸安心。
落座之后，比之楚嫣，司攸显得略有些拘谨，小心地将屋内的陈设打量了一番，遇上言阆的眼神，又下意识地避开。
言阆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递了杯热茶给她，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司攸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轻声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这些天一直待在屋里，有些闷得慌，想出来走走，可是一时又想不到该去哪里，便找人问了路，想过来看看你在不在。”
“一个人待着是不是太无聊了？”言阆神色难得这般平和，“你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司攸想了想，“倒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以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无聊了便看看书，琢磨一下祖父留下来的手记。”
言阆眉峰微微挑起，“我记得你说过，你祖父是一位将军，他的手记……莫不是一些兵法策略？”
司攸微微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眉笑开，“倒也不全是，多半都是他个人的人生经历，祖父他走得早，我对他的记忆不是很多，只能从手记里去了解他。”
言阆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话，心知如今她家中只剩她一人，便岔开了话题，“既然你喜欢看书，明日我便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
“好。”司攸轻轻应了一声，便又不说话了。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楚嫣捧着杯盏，瞪着眼睛看着司攸和言阆，见两人都不开口，便问司攸道：“对了，月凝姑娘，你和言阆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司攸稍作迟疑，没有立刻回答，向言阆看去。
言阆低头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大街上捡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