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喜，不错不错。”奕晟敏啪的打了个响指，心情大好。
老板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取了小玩具送给他。
奕晟敏接过来，直接塞进了游羽馨的手里。
游羽馨却一直在发呆，递给她东西她也就拿着，看着奕晟敏，思绪飞到了遥远的从前。
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响指了。
游羽馨记得从前的时候应旭阳就喜欢做这个动作，刑警的工作实在是有些太过严肃，可偏偏他还是个很喜欢逗乐子的人，因此不工作的时候应旭阳就很喜欢放飞自我。
各种小动作都是少不了的，打响指，眨眼睛，像极了一个长不大的男孩子，做来十分自然。
游羽馨知道，以奕晟敏的成长环境，出身豪门，接受过的教育也都是高端的那种，豪门礼仪不会教孩子开心的时候打响指的。
刚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奕晟敏依旧还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小动作。
一次又一次，让她忍不住就会想起应旭阳的种种。
“怎么了？”
奕晟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游羽馨回过神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摇摇头：“哦，没事……”
“拿着呀，不喜欢这个？”
他把手里的小黄鸭塞给她，游羽馨看了一眼小黄鸭，她这个年纪了，对这种小玩具早就已经不感冒，可以前应旭阳喜欢。
总是忍不住就买小玩具给她玩，完全把她当女儿在照顾，甚至有时候，应琪都在吃醋，到底你是谁的亲哥哥啊！
奕晟敏看游羽馨脸色不好，还以为她生病了，伸手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没发烧啊，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
“那就是不喜欢这个了，没关系，不喜欢就再套别的，喜欢什么套什么。”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地上摆着的小玩意，果断道：“要不干脆把这些全都买下来带回家，喜欢什么就留下，不喜欢的直接扔！”
如此豪气，让游羽馨终于出戏了。
“别这么霸道，人家也要做生意赚钱吃饭的，我很喜欢这个东西，你还是放过人家吧。”
奕晟敏挑眉，一脸的不相信：“我看你就是不喜欢，别以为敷衍我我看不出来，来，喜欢什么自己套。”
他又塞给游羽馨一个圈。
游羽馨无奈的接过来，看他兴奋的样子，也不想就这么扫了他的兴致，套就套吧，套到什么算什么，就是个小游戏而已。
她扫了一眼地上，看中了一个毛绒摆件，瞄准了半天丢过去，圈子还是掉落在了旁边的地上，没有套中。
游羽馨略略有点失落，刚刚那一下好像很容易就套中了，原来看花容易绣花难啊，有奕晟敏拉着她一起才能套中。
奕晟敏在旁边一脸嫌弃：“真笨，来，看我的。”
他往游羽馨身边一凑，随意的瞄准了一下，嗖的扔出去，不偏不倚，圈子套中了那个毛绒摆件。
老板脸色一黑，照这个玩法，他今天可就赔大了啊！
可人家套中了他又不能不给，他只好拿了小摆件递给了游羽馨。
奕晟敏得意极了：“小笨蛋，这点小东西都搞不定，还要我来。想要什么我来套。”
游羽馨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随便吧，你套到什么我就要什么。”
奕晟敏挑眉：“那更容易，这可是你说的。”
他基本上百发百中，一出手就是一个准，地上本来摆的满满的，现在被他玩了一通，几乎已经空了。
两人玩完了的时候，老板的表情就跟当初应旭阳过来玩的表情一模一样，哭丧着脸，十分难过，就差真的掉眼泪了。
要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本事，他这摊子别开了。
游羽馨看着老板这模样，实在是觉得不忍心，她看看手里抱得满满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想了想还是问道：“奕先生，要不咱们还给老板吧？”
奕晟敏一愣，她又道：“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套了给我的，不过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人家来说可是吃饭的工具，做人要厚道，我们不能把人逼上绝路吧？”
奕晟敏不屑一顾：“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连这点东西都能称之为逼上绝路，那只能说明他不适应这个世界。”
“你也不要对人太狠了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的好运气，从生下来就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拥有雄厚的身家背景，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任性的去做，他们这些人，总要活的小心翼翼。”
奕晟敏看着她半晌，丝毫不为所动：“说你天真你还真天真。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做选择。他既然今天会遇到我，明天也就会遇到别人。就算我今天不淘汰他，明天也会有别人跟我一样淘汰他。如果今天我听你的话，仁慈的把本来不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了他，那么他就会留下一种错觉，这个世界很美好，就会奢望着还会有下一次的仁慈出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心地善良的。傻瓜，你这不是在帮他，你这是在害他。”
一席话，说的游羽馨无言以对。
明明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
逻辑严密，思维清晰，没有漏洞。
“当然你要是不高兴，那就去还给他好了。”奕晟敏最头痛哄女人，眼看着游羽馨好像要生气了，他生怕游羽馨又哭，急忙改口。
游羽馨心底有些凉，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其实你说的有道理，我这么为他想，也未必就是帮他，或许会害了他。”
东西留下，让他长点经验也好。
奕晟敏到底见多识广，他看问题的态度视角和判断方式，比起来她这种生活在金字塔底层的小蚂蚁，不知道要高级了多少倍。
哪怕听起来非常残忍，但游羽馨也知道，那才是生存的真理。
就像曾经的应旭阳，正义感爆棚，哪怕面对不得已而犯罪的犯人，他会心疼他们，会可怜他们，可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送进监狱。
不管他们去抢劫是因为家里有个重病的老母，还是有个着急上学的孩子凑不够学费，不管怎样都不能用违反法律的手段去获取不正当的利益。
现在也是一样，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善良，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善良的，从而忽略掉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这件事对奕晟敏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插曲，过了就过了。
游羽馨觉得一堆东西拿在手里特别累，奕晟敏随手在路边小摊买了个包，统统给她装进去。
卖包的老板认识这个套圈圈的小摊老板，看到两人抱着这么多东西，忍不住好笑。
“你俩这是准备让老王破产吗？”
奕晟敏挑眉，理所当然道：“游戏规则是他定的，他自己非要低估别人，定价这么低，我水平高怪我咯？”
“倒也不是，主要人老王在这这么长时间了，每天基本上都是白拿钱，啥东西都送不出去。现在看来，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啊！”
游羽馨想到奕晟敏刚才说的那番话，就算不是他，也还会有别人来淘汰那个老板。
似乎……非常有道理。
奕晟敏倒是没说什么，自然而然的帮游羽馨提着包，领着她继续逛。
到吃饭时间还早，但是下班时间慢慢近了，广场上开始人多起来。
一群人围着一个地方热闹的不行，奕晟敏很少来这种地方，见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有些好奇：“出什么事了？”
“不一定是出事了，可能是街头艺人表演吧。”
奕晟敏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不知道怎么想的，走出去两步又改了主意，拽着游羽馨过去看看。
多接触点新鲜东西总不是坏的，他很喜欢接触没接触过的东西，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两人挤进人群中，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坐在那里自弹自唱，声调很悠扬，拥有女性一样的柔婉，又不会抢了男性本身阳刚的风头，听着十分的享受。
歌曲应该是他自己写的，听着非常陌生，但节奏好像很让人着迷的样子，周围的围观人群都听得入了迷，安安静静的看他表演。
奕晟敏这种从小生活在高等艺术熏陶下的人，居然也能听的入神，而不是一脸鄙视的嫌弃，说这是垃圾文化。
年轻人弹唱结束，周围一片叫好声，却很少有人在他面前的帽子里扔钱。
奕晟敏是没接触过这种文化模式的，自然也不知道要丢钱这种事，但他聪明啊，看到零星的有人丢钱，已经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游羽馨小声跟他解释：“大部分人都有占便宜的心理，反正这种非强制性收费的表演，能白看不给钱就不给钱，看完了走人，表演者也不会强行将人留下的。哪怕兜里并不缺这几个钱，可还是有人不愿意给。”
奕晟敏挑眉，眼底有光泽闪过：“我也不想给。”
游羽馨嘴角抽搐：“你钱多啊，而且你给他钱又不是白给，你刚刚也看了他的表演了啊！”
奕晟敏啪的打了个响指：“听说过，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吗？”
游羽馨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既然有这样的才华，为什么不去走正规渠道，却要经过这种野路子赚钱？”
他这么问，游羽馨倒是心底动了动。
这种问题她深有体会，明明有才华，却没有出路，正规路子容不下他们这种金字塔底层的人，他们就只能走野路子，然而野路子多半走不下去，就算是真金白银，在野路子走的久了，也会蒙尘。
